全校上下,對江皓月被欺負的事議論紛紛。
初三一班和籃球社名聲被傳得越來越差,欺負殘疾人,太為人所不齒了。
在學校里走著,初三一班的學生都不太樂意戴自己的班牌,怕遭受白眼。
他們暫時沒機會將功補過給江皓月獻殷勤,班主任準了假,讓他在家休養(yǎng)。
其實,江皓月身上的傷是輕傷,只是江義堅持讓他別去學校,多休息幾天。借此,他向陳陽州家要了一大筆醫(y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幾天沒有上學的江皓月,受到了來自全校的關愛。
送他的禮物和表示慰問的小卡片,塞滿了他的抽屜。
林文芳天天煲雞湯,讓陸苗送去給江皓月。
“小江這孩子太可憐了。”單是這一句話,她一天不知道要重復多少遍。
陸苗莫名的不大愛聽。
她不喜歡她爸她媽,或者其他人,對于江皓月表現(xiàn)出同情。
也不像之前的,她在嫉妒他得到了更多關愛;而是別的,她自己不能準確表達的東西。
在家呆著的江皓月,成了陸苗的免費家庭教師。
她本來就不愛動腦子,他有時間教她功課了變得愈發(fā)的懶散。下課了索性賴在他家不走,遇到難解的題全讓他幫自己做。
江皓月窩在床上看書,她跟著跑上了他的床。
搶走他用來放水果的小桌子,把作業(yè)堆上去,她將自己冰涼涼的腳丫子藏進他的被褥里。
“你好冰!”他被凍得一哆嗦,拍她的腳讓她挪開。
陸苗咯咯咯地笑個不停,無賴地繼續(xù)湊近。
為了攔住作怪的她,江皓月一把控制住了她冰凍的腳丫子。
想讓陸苗老實很簡單,她怕癢。
兩人雙目對視,陸苗傻呵呵地樂著,完全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對對對,真貼心,你給我暖暖,冷死了?!?
——算了。
江皓月嘴角一彎,松掉力氣,放任她來凍自己。
床前的臺燈是溫柔的暖黃,罩在光中的人眉目溫和。
筆在紙上刷刷地書寫著,偶爾能聽見邊上傳來沙沙的翻頁聲。
“喂,江皓月。所以,我對你的威脅一點用都沒有嗎?”
做作業(yè)做到一半,想到什么事的陸苗忽然停了筆:“我前陣子躲著你,還以為你最近的反常是因為我呢!”
正在看書的他抬眸看她,沒有意會似的:“什么?”
她進一步將話說明:“我看你成績下降,老是走神,以為你是答應我了,所以故意要在學校和我爸媽面前表現(xiàn)得差一點?!?
“為了你的話,我只會表現(xiàn)更好?!?
陸苗沒來得及感動——原來在他心里,自己對他來說只有正面的影響;卻見江皓月看著她,眼中滿是促狹的笑意。
“我表現(xiàn)得好,才能讓你看上去更傻?!?
……這人可真是個黑心腸啊。
?“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從小你的成績比我差?”
拿起她面前的作業(yè)本,他稍微一瞄,在空著的答案欄里,仿著她的字跡下筆,填上了數(shù)字。
“周圍人的態(tài)度,讓你默認我比你優(yōu)秀。當你習慣不會的全找我,但我教給你的,是答案而已?!?
“哦哦,”陸苗見他握著筆,沒心思想深他說的話,巴不得他多做一點:“所以你不要只寫答案啦,倒是幫我把解題過程寫全一下呀!那個,作業(yè)翻過來,最后一道大題也幫我寫寫。”
……
對陳陽州的處分決定下來時,江皓月已經(jīng)回校上課了。
班主任、課任老師,以及其他的學校領導,皆是站在江皓月那邊的。
“初中生,屬于義務教育,最嚴重只能到這樣的程度?!?
下之意,他們覺得即便是記了個大過,也仍算罰得太輕。
在校園內,江皓月的安全大體得到了保障,放學后,他的安全由保鏢陸苗全權負責。
她逼他做出承諾,以后他倆放學了要一起回家。
如果他稍早放學,可以教室里做會兒作業(yè),等她來了他們一起回去;如果她早放學,她會在他們班門外等他。
當時她那句“江皓月是我哥”,不是白吼的,只要有她在,誰都不能欺負江皓月。
盡管,她跟江皓月的關系“曝光”之后,已經(jīng)有好幾個班上同學忍不住來問她——“你和江皓月形影不離一起長大,為什么沒能學到一星半點他的學習技巧?”
講白了,他們的意思是:為啥江皓月那么優(yōu)秀,你卻能做到如此普通?
無話可說的陸苗憋著氣回去,趁江皓月睡覺偷偷敲了好幾下他的腦子,希望把他敲得傻一點。
新一天,放學鈴響,陸苗來到初三一班接小江。
那個課桌鑲花邊的座位上沒坐人,她找人一問,據(jù)說是上課上到一半,他被班主任叫去教務處了。
陸苗進到教室,給江皓月收拾書包。
打開他的包,把書本筆記放進去,她看了看他的抽屜……
“這么多吃的嗎?要帶走嗎?”猶疑片刻,她打開自己的書包,把吃的丟了進去。
然后,陸苗開開心心地帶著江皓月的包去教務處找他。
教務處在三樓,走到二樓時,她便聽見了樓上傳來的吵鬧。
“陳陽州,”女人聲音嚴厲:“你跪下來,給江同學道歉!”
陸苗加快腳步,跑上樓。
教務處熱鬧得很,陳陽州的家長領著他到學校來,初三段長、班主任、教務處的老師,大伙熙熙囔囔擠了一屋。陸苗找了半天,才看見站在角落的江皓月。
老師嘆了口氣:“陳陽州媽媽,學校已經(jīng)下了決定,你這樣強逼會讓我們?yōu)殡y。這件事影響惡劣,如果不這么處理,會助長校園暴力的風氣。”
“陳陽州已經(jīng)知道錯了,真的……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們要怪怪我,是我之前沒教好孩子?!?
女人捂著嘴,仿佛快哭出來:“記大過,要跟著檔案一輩子的,陽州的前途會被影響啊?!?
老師們遞給她紙巾:“您冷靜些。”
陳陽州緊抿著唇,一動不動地立在一邊。
他臉上有著少年人獨有的倔強。他是不服的,可他也明白,事是他鬧的,這個節(jié)骨眼他去耍個性,會讓自己的家長下不來臺。
“混賬!你愣著做什么?快點道歉啊!”他爸一邊安撫著他媽,一邊出來幫忙唱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