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吃飽飯了嗎?”李邕背對著他,沒有回頭。他突然一問,那人連連點頭:“承蒙李東家關(guān)照,好多了?!痹谒麄儽魂P(guān)押之后,原來每天都餓得皮包骨頭,聽衛(wèi)兵說,倘若沒有贖金的話,就只能隨意賣出去做奴隸。直到李邕托人傳來消息之后,囚徒門每天才吃上了拌了棕櫚油的飽飯。對他的豪爽相助,無論是掌柜、伙計還是搭伴商賈,都是感激不盡的。
“吃飽了就好?!崩铉咦旖歉‖F(xiàn)一絲冷笑,“幫我辦點事情?!?
他沒有具體吩咐,繼續(xù)注視著港口的風(fēng)景。輕輕的海風(fēng)吹拂,波光粼粼,海鷗白的羽毛也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太陽緩緩升起,輝煌的光芒越過堤岸,照耀了巴士拉城里密密麻麻、高矮不一的房屋,鮮yan的各色屋頂反射著令人懶洋洋而心情愉快的陽光。巴士拉猶如一位蒙著面紗的阿拉伯女郎,在陽光灑下這一刻,她揭開了面紗。她的嬌艷容顏,在太陽的照耀下,變得愈光彩照人。
甲板上,幾名水手便走上前來,將這些囚徒來到兩排凳子前,安排他們坐下,聽號令一起踩動踏板。“這個,”一名囚犯心中疑惑,“難道是蜀中的車船,可沒聽說過海上也用車船的啊?!彼闹须m然疑惑,但并沒有多問,這條命既然都是李邕買出來的,被他支使著做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十幾名剛剛獲釋的囚犯大都這么想,默默服從了水手的指揮,聽從號令一起踩起踏板來。水手則緊張看著李邕的手勢。他一舉起右手,水手大聲吆喝“踩踩”眾人忙不迭地蹬起踏板來。隨著踏板的飛快轉(zhuǎn)動,只聽“砰”“砰”兩聲,數(shù)道水龍從商船向外噴了出去,水龍雖是從船舷下方噴出,但方向卻是斜著向上去的,劃過一條五彩斑斕的弧帶,噴出老遠(yuǎn)。水龍毫無懸念的噴灑到近處停泊的船上,那邊水手雖然不多,但各族最惡毒的罵人語幾乎立刻就響徹了起來。
“天哪,這是什么?”眾人驚呼未定,旁邊水手大呼道:“別松勁兒!快踩!”
另有水手從甲板邊探出身去,用長長的鐵鉗夾著通紅的木炭伸向那些水龍,又是“轟”“轟”“轟”數(shù)聲,一股火舌順著水龍迅向外延燒出去,幾乎在頃刻之間,對面船上已經(jīng)變成一片火海。原來噴出去竟是火油。水手大聲催促“快踏!”“快踩!”眾人臉上目瞪口呆,腳下卻不敢停,生怕那火龍倒著燒回來,拼命踩動踏板,將那蔓延的火舌噴向遠(yuǎn)處。那些已被火油噴濺上的船只上的咒罵聲很快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叫喊,哀嚎和慘叫?;鹩筒粩嗟貒娚涑鋈?,形成一條猛烈燃燒的火帶,黑煙直沖空,被點燃的船只越來越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乳香味道,那是幾艘滿載乳香的船也被點燃了。
“好!”李邕站在船尾,看著熊熊烈火中的巴士拉,不禁笑道,“真是好貨s意地深深呼吸了一口,這芬芳的感覺令他心滿意足。
火油被噴出得很快,原先滿載的商船也越來越輕,船行的度越來越快。會合了等候在這里的另外兩條船,這兩條船同樣滿載著火油,等到李邕后,三條船都放下船舷板,將所有的火油桶都推倒在海里。當(dāng)三艘船快要完全卸空后,海面上到處飄動著上下起伏的木桶,木桶之間用浸透了火油的繩索相連,這時正值漲潮,海潮一浪一浪的涌向岸邊,也將裝滿火油的木桶向港口推去,封鎖了出港口水道。當(dāng)望見幾條戰(zhàn)船追出來,李邕便下令點燃了油繩,然后升滿帆向南駛?cè)?。在三艘輕快的商船背后,火油桶一個接一個地被點燃,不斷有油桶被燒毀,大片大片的火油泄露出來,整個海面猶如一片火海,還有些火油桶飄進(jìn)港區(qū),點燃了停泊得密密麻麻的木船。
“張畫師,這景色可謂一絕吧。”李邕站在船尾,回頭笑道,“人間難有,可一定要畫好了。”那畫師唯唯諾諾不敢答話,李邕有些失望地轉(zhuǎn)過身去,自自語道:“一把火燒掉它百多萬貫,蒲阿丹這條狗的性命,倒也值這個價?!痹谒拿媲埃麄€巴士拉港口火光燭天,黑煙夾雜著燃燒得木屑,不斷升上天空,剛剛升起的太陽也黯然失色。
蒲阿丹站在窗后,眼睜睜地看著港口在燃燒,烈焰熊熊,整個天空都映得通紅,無數(shù)人都在驚恐不安地大聲叫喊著,秘書、侍衛(wèi)長、稅官,還有其他許多人都滿頭大汗地沖進(jìn)來請示總督,蒲阿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他滿口苦澀,一口氣沒接上來,竟然癱倒在地,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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