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童云杰罵道，“他們連漢陽也不守了？”

“大將棄城而走，守也難守住?！壁w行德的語氣平靜地可怕。他恨不得立刻將這棄城而逃之將斬了。漢陽與鄂州夾江相對，若守住兩城，以火炮封鎖江面，則死死卡在了遼軍自漢水下江南的通路。同時，漢陽在江北岸，以之為依托，可以和遼軍有攻有守，不至于太被動。然而，襄陽這守城的大將連遼軍都還沒望見，居然便棄城而逃了。

“砰——”趙行德的拳頭狠狠砸在堅(jiān)硬的城垣上。

正走上前來的相府書吏邱安世嚇了一跳，躬身道：“陳相公有要事請趙將軍前去相商。”

“我去去就來！”趙行德轉(zhuǎn)身對馬睿道，“馬兄要看牢城下這些家伙?！彼S相府書吏下了清遠(yuǎn)門，趙行德原以為陳東招他去相府商議應(yīng)對之策，身邊也沒帶衛(wèi)士，誰知這書吏帶路徑直向著東城內(nèi)的東圃，若非這邱安世乃是趙行德熟識的書吏，幾乎要懷疑他的居心。

“丞相見我，為何要在東圃？”趙行德心下思量，笑問道：“陳相公莫不是邀了貴客？”

“小吏不知。”邱安世恭敬道，“不過，陳相公只是吩咐在下在東圃訂了一僻靜的雅室?！?

“哦?！壁w行德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再多問，跟隨邱安世徑入東圃。這東圃乃子城外有數(shù)的酒樓，往來人等繁雜，陳東一向輕車簡從，院門外只三兩個衛(wèi)士。邱安世將趙行德帶到門口，自己卻恭敬地在院外相候。

雅室并不大，趙行德邁步入內(nèi)，只見陳東和曹良史二人已在室內(nèi)相候，神情微微有些異樣。桌面上擺了四副茶盞，另一人背對著房門，似正在欣賞掛在墻上的書畫。這情景，仿佛當(dāng)初在汴梁太學(xué)中得閑宴飲，卻和當(dāng)下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趙行德心中微感詫異，卻見那人轉(zhuǎn)過身來，笑道：“元直兄，別來無恙？”

“鄧守一？”趙行德驚道，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看了看陳東和曹良史二人，疑問道，“鄧兄所來何事？”

“曹相公，請上船了?！?

陽邏堡碼頭上，曹迪仿佛被恍然驚醒，他“哦”了一身，在親兵的簇?fù)硐拢Р教ど洗?。身為西京行營都部署，曹迪于水戰(zhàn)之道并不擅長，甚至對水隱隱帶著厭惡，然而，此時此刻，這江水竟成為十?dāng)?shù)萬大軍來以存身的依靠。

江上風(fēng)大，部將請節(jié)帥回船艙中，曹迪揮了揮手，裹著軍袍站在船頭。樓船劇烈晃動了幾下，駛離碼頭緩緩向?qū)Π抖?。移師江東險(xiǎn)些演變成一場潰退，讓他暗暗慶幸，答應(yīng)鄧素這后輩書生的議和。若是不然，就算吞并了劉延慶的東南行營，恐怕也擋不住耶律大石。“趙行德、韓世忠、岳飛的銳氣正盛，和這幾個后輩聯(lián)兵，興許還有挽回之機(jī)。”

船行不多時便到了，不少將士都回頭望了望江面對岸，這水面并不太寬，但不知何時能夠回去。自從襄陽陷落后，南行大軍與西京的聯(lián)系就被遼軍切斷了。

曹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和平常一樣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忽然間仿佛老了幾歲。

“大帥，劃分營盤的事情，劉延慶答應(yīng)兩家一起商量?！辈繉偕锨氨?。

“好?！辈艿现刂攸c(diǎn)了點(diǎn)頭，下定了決心，“你等照計(jì)行事。”他向來看不上鄧素，現(xiàn)在卻贊了他一聲，年紀(jì)輕輕，卻能知道輕重。鄧素和鄂州議和的往來，除了沒有避開曹迪無所不在的耳目之外，對別人瞞得死死的，東南行營都部署劉延慶壓根兒也不知道。大敵當(dāng)前，劉延慶也絕不會想到，曹迪居然會突然向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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