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得痛快,諸將紛紛大笑。東路遼軍的契丹將領(lǐng)多來自上京的侯門世家。雖然耶律大石登基以來,推動去漢化而歸契丹,但在這些人眼中,契丹人自與那些雜胡不相同。這番東征,許多契丹貴子仰慕宋國的東南都邑繁華,紛紛鉆營到東路軍中,這些人平時雖然飛揚跋扈,但看在他們打仗勇猛的份上,都統(tǒng)耶律畢節(jié)還頗有優(yōu)容,誰知這番西征,蕭向升居然還要受一個雜胡番將的氣,頓時仿佛冰水倒進了油鍋,諸將一下子炸了開來,紛紛鼓噪著要給雜胡一點顏色看看。
諸將義憤填膺,倒讓蕭向升的怒氣稍稍平復(fù),平?;\絡(luò)這幫上京的兄弟還是顯效的。嘈嘈雜雜間,許多人便拔出腰刀,有人說要點起部屬去和找鐵木哥講理,有人說要回杭州找耶律畢節(jié)都統(tǒng)申冤。
“慢著!”蕭向升的臉色微寒,舉起右手制止道,“那雜胡狡猾得很,又拿著統(tǒng)兵的名義,說不定正等著咱們凡事兒呢!”諸將相互看了看,石家奴吼道:“難道就這么算了不成?”
“哼,”蕭向升冷笑了兩聲,對諸將道,“咱們契丹男兒,不能讓雜胡看了笑話?!?
“那該怎么辦?”
蕭向升搖了搖頭,忽然問:“大家攻打炮壘,和宋人交戰(zhàn)許久,你們覺得宋軍虛實如何?”
諸將面面相覷,他們都是和宋軍交過手的,但細細回味起來,白天的戰(zhàn)斗確實有些古怪。不臺臉帶著思索的神色道:“那大陣中的兵馬是南朝訓(xùn)練有素的精銳,但守炮壘的就稀松平常,要不是守將勇猛,又有一支厲害的騎兵在里面,只怕早就被我們攻下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人以拳擊掌道:“是?。 笔遗矐崙嵉溃骸叭舨皇腔鹋诓煌5剞Z,再多兩倍的宋豬也不夠看的?!卑滋爝@一仗,敗得實在憋氣。若對方是河北行營、河?xùn)|行營的精兵還好說,可偏偏竟是一群東南的州縣兵。若是往常,數(shù)百騎兵就能驅(qū)趕上萬的。所以,經(jīng)蕭向升這一提醒,諸將捶胸頓足,覺得白天這一陣輸?shù)酶C囊得很。
“正是如此?!笔捪蛏湫Φ?,“守炮壘的宋軍本身稀松平常,但有三樣利器,第一是炮火厲害,第二是將領(lǐng)調(diào)度得法,第三是騎兵厲害??墒堑搅送砩希@三樣便都大失威力了,炮火打不準,黑燈瞎火,不能像白天那樣從容調(diào)度兵馬,騎兵,嘿嘿,”他冷笑兩聲,“就他們哪點兒人,和咱們硬碰硬,還不夠我們契丹人塞牙縫兒的。”
“大人的意思是,”不臺道,“夜襲?”
“對!”蕭向升用力點了點頭,“宋軍剛剛大勝了一場,這些烏合之眾,十有八九是高興得放松了戒備。我們趁夜殺個回馬槍,踏了他的火炮營,將火炮都毀了。這里地勢開闊,不過有些山丘而已,沒了火炮的助力,到了白天,我倒要看看他們拿什么和我們打仗!”
諸將聽著聽著,臉色由遲疑變?yōu)榕d奮,有人臉色凜然,有人眼中閃過厲芒,有人狠狠地咬牙。
“鐵木哥這條狗,膽敢把擅自出兵的罪名安在我的頭上,”蕭向升冷笑道,“這次我們便一不做二不休,偷襲宋軍炮壘,獨取勝果。將來我再面見陛下和北院大人,治他的怯懦畏戰(zhàn)之罪!”他環(huán)視諸將,喝問道,“這場大功,你們?nèi)ナ遣蝗???
諸將面面相覷,瞬息后,眾人才醒過神,亂哄哄大聲答應(yīng)道:“去,怎么不去!”“對!毀了宋豬的炮!”“跟著蕭大人干!”“建立大功,看那個雜胡還有什么臉面指使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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