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兵敗如山倒，伯升豁雙手抓著馬韁，沉默了片刻，終于道：“退兵！”

他身邊的傳令兵吹響了牛角，蔑爾勃騎兵頓時作鳥獸散。因為懼怕戰(zhàn)敗，伯升豁·蔑爾勃做了詳細的退兵計劃，戰(zhàn)場上的各部蔑爾勃騎兵分別向各個不同的方向逃去。被一群親兵簇擁之下，伯升豁·蔑爾勃頭也不回地催馬離開了尸橫遍野的土兀剌河戰(zhàn)場。丟棄了象征權(quán)力的旌旄，伯升豁身邊這群人馬看起來和普通的騎兵沒有什么區(qū)別。戰(zhàn)場上各部騎兵四散逃走，夏國騎兵追之不及，又不敢過于分兵，竟然就這么讓伯升豁給逃走了。

“上將軍?！?

朱燕衡看著馳馬過來稟報的陳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贊賞中有些惋惜。倘若陳重不是皇室的長子，如果他能留在安北軍司的話，驃騎軍的指揮使，甚至上將軍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剛才戰(zhàn)場情勢兇險之極，幾千的蔭戶騎兵根本擋不住背后沖來的蔑爾勃騎兵，朱燕衡連同他身邊千余驃騎軍已經(jīng)被部落聯(lián)軍團團圍住，惡戰(zhàn)之下，就連朱燕衡的身上也帶著血跡。若不是陳重這支人馬及時出現(xiàn)，只怕這場仗已經(jīng)敗了。

行軍長史石孝稟報道：“上將軍，清點了俘虜，共四千多人，還有一個部落領(lǐng)。”他揮了揮手，塔赤烏部的察那該被拖了上來，有個驃騎軍的百人長認識他，一直緊追不放，戰(zhàn)馬被射傷，察那該跌下馬來被擒下。

朱燕衡盯著他，沉默了片刻后，問道：“察那該，你為什么要和我們?yōu)閿常俊彼酁醪克闶峭霖Ｘ莺恿饔虻拇蟛柯淞?，察那該在眾多部落領(lǐng)中頗有聲望，算得上是個草原上的智者。朱燕衡和他打過幾次交道，感覺此人對安北軍司畏懼中帶著巴結(jié)，沒想到他居然會帶領(lǐng)部眾與安北軍司為敵。

察那該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閉目待死。朱燕衡怒極反笑，冷冷道：“你莫以為一死，便一了百了。塔赤烏部落偷襲我安北軍司，必然要付出代價。你的部眾很快就會來找你?！睋]手讓軍士將此人帶下去斬，級懸掛在橫寨堡示眾。通過審訊俘虜，哪些部落參加了這次偷襲安北軍司的行動，都清清楚楚，安北軍司決心給予最嚴厲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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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十分灰暗，伯升豁·蔑爾勃坐在帳篷前面，看著遠處的馬啃吃著雪地下的野草。這種草原上的矮馬，一生中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找草吃，跑也跑不快，可偏偏最耐饑渴，比其他的馬種要好養(yǎng)活許多。辛苦數(shù)年才集合起來的數(shù)萬大軍，一夕之間土崩瓦解，伯升豁·蔑爾勃的雄心壯志也似乎隨之煙消云散，或許他本身就不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他帶著數(shù)百蔑爾勃騎兵在草原和沙漠里漫無目的的游蕩，甚至都沒有去約定的部落集合地點。

大汗低落消沉，部將一個個都無計可施。當烏魯克再次看到伯升豁的時候，他就穿著一件沾滿泥土的羊皮襖，仿佛一個普通牧人一樣看著他的馬群。素來以桀驁不馴著稱的烏魯克猶豫了一會兒，走到伯升豁的身邊，單膝跪下道：“大汗！”

沉默片刻后，伯升豁才嘆道：“你還當我是大汗么？”他低頭看著烏魯克。

“我父親說過，除了你沒有人能統(tǒng)一草原各部，”烏魯克抬起頭，他的眼中閃爍復雜的情緒，“你就是塔赤烏人的大汗，你就是整個草原的大汗?！彼D(zhuǎn)頭朝身后看去，四五個部落的領(lǐng)都在不遠處，小心地朝這邊張望著。為了應(yīng)付安北軍司隨之而來的猛烈報復，草原各部需要一個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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