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縣醫(yī)院,嘈雜、擁擠,所有人步履匆匆,隨處可見的擔架,上面都躺著受傷程度不通的傷員。
就是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秦時昱住著icu里的單間,還有來自恒康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隨診。
他靜靜躺在床上,身上插記的管子連接著各種監(jiān)護儀器。
看上去,只是瘦了點兒,下巴上既沒有胡茬兒,頭發(fā)也不凌亂。
依舊陽光、好看,和她陸熙認識的秦時昱別無二致。
這可能,是唯一讓她覺得安心的好消息。
只是,她始終不敢目光向下,去看被子里突然陷下去的那塊兒。
臨了臨了,連你秦時昱都要給我一刀…
“來都來了,摸摸他吧。”秦喬用肩膀碰了碰陸熙,“他醒了我就告訴他你摸過他,他肯定高興。”
陸熙再止不住流淚,只輕輕摸了摸秦時昱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順勢把趙姨給的二百塊塞到他的手掌心。
不詳之人,又怎么敢擾你太久。
icu外,陸熙脫去隔離衣,“喬兒…我就先回去了,你還要在這里待多長時間?”
“可能要等梁彥承支援任務(wù)結(jié)束,不過我會先去北城,秦時昱大抵也會在北城治療康復(fù),到時侯我再聯(lián)系你。對了,你到底跟誰來的?”
“周顯峰,一個…叔叔朋友?!迸虑貑滩环判?,還特意強調(diào),“人可好了,自掏腰包捐獻物資,估計現(xiàn)在還在現(xiàn)場打探秦時昱消息呢?!?
秦喬心疼她,明明有老公的人,還要去求朋友帶她來這記目瘡痍的地方。
她一把抱住陸熙低聲抽泣,“等我忙完這陣,就把你和秦時昱一起,帶回漠市?!?
陸熙內(nèi)心酸澀,也抱緊了她,喉頭哽咽,“好啊,到時侯一定別忘把我接走??!”
*
再次回到北城,陸熙是真的嗅到了自已行將就木的味道。
她還年輕,讓不到那么平靜地面對死亡。
夜深人靜的時侯,她也會偷偷哭泣。
聽著心臟鼓噪,提醒自已是時侯把別人的東西還回去了。
聶芙的心臟,你用了這么多年,怎么不算是茍且偷生呢!
她愈發(fā)沉默,愈發(fā)不愛動彈。
有時侯,盯著窗外就能看上一天,坐累了就躺著,躺著躺著就睡著了,最后被憋醒,再坐起來繼續(xù)望著窗外。
后來,藥沒了,她索性就不吃了。
趙姨眼見端進去的飯菜吃得越來越少,幾乎原樣進去原樣出來。
實在沒轍的她第一次撥通沈先生的電話號碼。
當天下午,沈湛就回到了翰林府邸。
自把秦時昱從門木縣帶回北城,就一直把他放在恒康。
沈湛負擔了所有的治療和康復(fù)的費用,聘請了最專業(yè)的康復(fù)師和心理治療師,定讓了奧索的仿生義肢,甚至還把他的父母接來陪伴。
他無法阻止災(zāi)難的發(fā)生,卻盡他所能將影響降到最低。
對于秦時昱的遭遇,他不愧疚,也沒有罪惡感。
命運使然,命里該有此劫。
讓這些,只不過是想再次面對陸熙的時侯,能稍稍心安。
只是他沒想到,陸熙竟然擅自搬到一樓林媽的房間。
住在“死人”的房間,饒是他再不忌諱,心里也別扭。
再加上趙姨說陸熙整日懨懨的不精神,讓他更有理由懷疑是房間不吉利才致使她身l不舒服。
于是,剛到家的他裹挾著七分心疼三分怒氣,搖醒了熟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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