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歷經(jīng)世事,倒還穩(wěn)得住,道,“卿丫頭這樣,無非是靜聽天命。先生通醫(yī)理,若有法子,只管說來就是。成與不成,我們都感激先生,斷不會有遷怒之意?!?
蘇先生嘆,“那便試一試吧。太太莫要傷心太過,您似有身孕,還需小心保養(yǎng),莫傷了腹中孩子?!?
趙老太太看向凌氏,凌氏目瞪口呆,道,“不會吧,我,我……”稍稍想了想,凌氏道,“說來,我上個月沒換洗,也沒大在意?!?
蘇先生給凌氏把了把脈,道,“孕婦心性要平穩(wěn)些。”
若是以往,趙家不知該如何歡喜。如今趙長卿生死未知,凌氏喜也喜不起來,嘆道,“養(yǎng)活這些孩子有什么用,盡是操不完的心?!闭f著又流了一回眼淚。
趙老太太勸道,“我看長卿不是沒福氣的,哪個孩子還沒個病痛,過幾日定能醒的。你略略保養(yǎng)些,長卿這樣懂事,若是醒了知道你為她傷神,定不好受?!庇终埥烫K先生,“先生看,可要給長卿她娘開幾幅安胎藥?!?
蘇先生道,“也好。重要的是心情開闊?!?
如今趙家也不再往家里請大夫了,索性就憑蘇先生施為。連凌氏的安胎藥都是蘇先生開的。
蘇先生開出藥方,趙勇雖不大看得懂些方子,但一看這劑量還是問了一句,“先生,這藥是論斤抓的嗎?”
蘇先生點頭,“對?!?
趙勇便不再多說,著來福去抓藥。
待藥抓回來,蘇先生再命人去買口新鍋子,直接將藥放到大鍋里煮,藥煮好后盡數(shù)倒到浴桶里,待得藥溫稍涼,便把趙長卿也抱了進去。之后再佐之以金針、按摩的手法。盡管趙長卿還沒醒,臉色到底恢復了一些。
趙長卿在家躺著,凌老太太與凌大太太每日過來探望,偶爾凌太爺凌大舅也過來,凌二舅家也來過,給趙勇攆了出去。凌二太太在趙家門口小聲抱怨,“我就說多余的來,看吧看吧?!?
凌二舅怒吼,“閉嘴!”
凌騰亦冷聲道,“娘,你還是別說這種話!卿妹妹久不見清醒,她有個好歹,姑媽不會跟咱們算了的!”現(xiàn)在趙家緊張趙長卿的身體,尚沒與凌家算賬的心,若趙長卿就此一覺過去,趙家怎會罷休。凌二太太現(xiàn)在還說這種作死的話,凌騰心中惱怒非常。
凌二舅低聲道,“這可怎么辦?”
凌騰道,“先回家再說?!?
一家子只好回去,卻不想隔壁門一開,接著兜頭一盆污水就對著凌二太太潑了過來。趙梨子端著木盆罵,“好個老刁婦,我早聽說了,你把卿妹妹給治死了!潑死你潑死你!”罵一句,不待凌二舅一家有所反應,趙梨子哧溜鉆回了家。
凌二太太大怒,“你這小兔崽子!”就要去趙大家踹門,不想趙蓉慢慢走出來,道,“我勸舅母還是別在我家門口耍威風?!?
凌二太太到底心虛,一見趙家人便自動熄火,擦擦臉上的污水,訕訕,“蓉丫頭,你說你爹娘,我也是好意跟你二舅來瞧瞧?!?
趙蓉微微一笑,“沒什么好瞧的。我姐姐若是好了,此事自然好說。若是好不了,舅母就得做好準備了?!彪m然她挺盼著趙長卿就此歸天,不過,能一箭雙雕的叫凌二太太倒了霉,就再好不過了。
凌二太太心下一沉,“什么準備?”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趙蓉小小年紀,忽然從牙縫里擠出這么一句陰沉沉的話,凌二太太忽覺身上一冷,立刻道,“難道是我殺的她?”
趙蓉不與她多費唇舌,斷然道,“介時自有公論!”
“公論!什么公論!”凌二太太咬牙道,“是那丫頭先對我這個做舅母的不敬!”
趙蓉抬頭望著凌二太太,似笑非笑道,“希望到了公堂祠堂之上,舅母也有這么好的鋼口!”說完轉(zhuǎn)身又回去了。
凌二太太哀嚎,“世上哪里沒有冤死鬼哪——”依她的脾氣,定要做勢發(fā)作一番的,只是如今父子兩個臉色難看到極點,凌二太太也不敢再作,收聲與女兒上了第二輛車,一道回家去。
凌二舅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人,趙長卿怎么說都是親外甥女,此刻,凌二舅絕對是悔恨交加,不停道,“早知道便把銀子給長卿,她這樣大的氣性。”
凌騰面無表情道,“說這個已經(jīng)太晚了,父親。”
“這可怎么辦?卿丫頭有個好歹,一條人命哪?!闭l人無子女,凌二舅捫心自問,若凌騰凌三姐有個好歹,他定是要拼命的。自家孩子是親的,人家趙長卿也不撿來的啊。
凌騰道,“只得盡人事,聽天命了。也怪我,自作聰明?!?
凌二舅嘆,“如何能怪得了你?!?
“明天不要讓娘和姐姐來了?!绷栩v道,“讓她們?nèi)R里給卿妹妹祈福。晚上,我同父親去求求祖父吧。”
“你姑丈不讓咱們進門,估計你祖父說了也沒用?!背勤w長卿好轉(zhuǎn),不然趙勇怎會饒過凌家。
凌騰道,“姑丈不讓進,咱們父子就在外頭守著。卿妹妹正病著,上回那個大夫說要參湯續(xù)命,不如買兩根參托祖父送來。暫托祖父的名兒,日后才好說話?!?
凌二舅本是個沒主意的,聞立刻道,“就按你說的辦?!?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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