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道友不死貧道,我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裴葉又不是原主“筱秀”,蕭妃兒下場如何跟她有一毛錢關(guān)系啊。
柔懿長帝姬聞垂下那雙漆黑的眸,唇角溢出滿意的淺笑,但這點(diǎn)兒笑意很快就被加劇的蝕骨之痛沖散,額頭冒出的薄汗幾乎要匯聚成汗珠滑落。饒是如此,她仍舊不動聲色。
“不被沒有意義的感情、血緣和羈絆牽制,孤有些欣賞你了。”
裴葉一屁股坐在矮桌倒扣著的茶碗上,兩只短爪環(huán)胸抱著。
她聲音微揚(yáng)道:“欣賞我的人多了海去了,但你是我見過最能裝的一個。”
一直當(dāng)背景板的段干啟險些要被自己口水嗆到。
裴葉也絕對是他見過嘴巴嘴欠的,上門找人合作要有合作的態(tài)度,她倒好,開口就得罪人。
柔懿長帝姬沒這么多精力跟裴葉扯,選擇了無視。
裴葉下一句卻讓她預(yù)備起身的動作僵住,她道:“我聽裴朝說,你每個時辰都要經(jīng)歷一遍蠱蟲蝕骨的折磨,剛才就開始了吧?你居然還能裝作沒事人的樣子。我說你會裝也沒說錯?!?
柔懿長帝姬表情淡漠地起身。
行云流水中帶著一絲絲的慵懶,外人根本瞧不出破綻。
她嗤了一聲,沙啞地道:“小小手段,孤豈會被它打倒?”
早些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蝕骨之痛來臨時像個喪失自我、只求一死的瘋婆子,苦苦哀求看管自己的死士殺了她……但每逢理智重新回來,她再回想那時的自己,越憎惡自己的懦弱。
她不該這么被打敗,不該躺著等待腐朽……
她本該是母親最大的驕傲。
她是朝夏的柔懿!
“將傷痛暴露給自己以外的人,是懦弱?!?
裴葉還想開口,余光瞥見裴朝沖著自己不斷擺手。
柔懿長帝姬離開之后,裴葉瞧著宛若霜打茄子的裴朝,忍不住吐槽。
“你剛才攔著我干嘛?我想說我能幫她鎮(zhèn)壓一陣子,好歹讓她安穩(wěn)覺……”
睡眠不足的人有多么可怕,裴葉是領(lǐng)教過的。
床氣大、脾氣躁,如果武力值高,妥妥能拆家。
裴朝捂著腮道:“柔懿性格要強(qiáng)呀,以前還在正常人范疇,現(xiàn)在嘛——沒得救了?!?
裴葉道:“我怎么聽你這話,有些嫌棄?”
裴朝連忙擺手道:“不,小爺我就是喜歡她這股脾氣,你一個單身丫頭懂什么情趣?!?
裴葉:“???”
段干啟一臉懵逼地看著小紙人爆發(fā),撲到裴朝臉上將他的臉撓花。
一人一紙,你追我趕。
裴朝上躥下跳也躲不開黏上來的裴葉,干脆就地一個打滾兒,蜷縮著屈膝抱頭,嘴里討?zhàn)垺?
裴葉將他抓得滿面血痕才罷手。
裴朝委屈巴巴道:“小爺這張俊俏的臉被抓花成這樣,你讓我如何見家中女君?”
裴葉:“……”
裴朝前不久吹噓他自己是當(dāng)年聞名都城玄安的風(fēng)流才子,街坊市井中的“第一郎君”,能文能武、家世優(yōu)渥、容貌俊朗,出個門都要開豪車才能將愛慕她的娘子投來的花卉瓜果運(yùn)走……
……就這么一個德行?
“真是辛苦長帝姬殿下了?!?
沒有柔懿長帝姬的基因加持,凌晁全隨了他親爹,估摸著不是沙雕就是傻子了。
“你變回去,別大半夜嚇唬人。你把啟明嚇出個好歹,你賠你家女君一個好用的下屬?!?
裴朝整張臉血淋淋的,再配上那一身血紅血紅的紅裳,大半夜制冷效果堪比冰窖。
“哦,忘了他還在了?!?
裴朝手在臉前虛拂而過,一陣陰氣涌動后恢復(fù)成面白無瑕的俊俏模樣。
段干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