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歌舞升平,熱鬧溫暖。一出去,寒風卷著夜色貼上皮膚,凍的他清醒了幾分。
宋喻穿上校服,拉上拉鏈,濃長的睫毛遮住冰冷瞳眸,往約定好的地方走。
秦陌說坐著聊一聊——宋喻本來對這個人渣是沒有一點溝通的**的,像是當初對歐依蓮一樣。
一切還沒發(fā)生他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這類人的惡性寫在骨子里。
想聊一聊,那就聊聊吧。
高二一班的表演在晚會剛開始的時候,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束了。
秦陌約他在禮堂后臺的一間休息間見面。
進去的時候,秦陌坐在沙發(fā)上,脫下上臺用的西裝,整個人看起來衣冠楚楚。
宋喻關上了門,迎著他的視線,從容地走了過去坐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秦陌眼眸一彎,親和微笑:“怎么突然轉性了?是宋伯伯打電話給你,終于說服了你,讓你對我不要有那么大敵意?”
宋喻坐姿懶散,神情看起來還挺正常,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找事的,語氣平靜無波瀾:“別整這套,我先給你一個機會,把周五晚上的事都說清楚吧?!?
秦陌神色變都沒變,說:“周五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嗎?”
宋喻勾唇,他唇很薄,自帶一種嘲弄的諷刺感:“秦陌,你倒是調查我調查的很深啊,連我小時候的事都弄出來了。”
秦陌挑眉,微微疑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宋喻:“禮堂,暴雨天,黑暗,我都不知道這三樣東西對我作用那么大?!?
秦陌似乎是鐵了心裝傻充愣到底,表現(xiàn)出關心的神色:“你周五晚上被困在禮堂了?”
宋喻:“是啊,信號屏蔽器都裝上了,你是做的挺絕的?!?
這一番談下來,宋喻冷靜得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暴躁,卻給人更為危險的感覺,像是一層薄冰下幾欲噴涌巖漿。
秦陌眸色閃了閃,深呼口氣說:“我既然以你哥哥自稱,就不會傷害你。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是真的沒做過這件事。不管是不是惡作劇,把你困住的那個人我會問清楚的?!?
宋喻笑了:“問清楚什么呢?他是的黑粉?早就在一中看我不順眼了,想坑我一把當作玩笑,誰知道我反應那么大?”
很容易解釋,撇清關系的事。畢竟看他不爽的人,一中也不少。說實話,宋喻今天過來找秦陌,也不是為了逼他承認。
“別,你也不用解釋。我還得感謝你,給我和謝綏創(chuàng)造了這樣好的獨處環(huán)境?!?
秦陌一愣。
宋喻說:“若不是你這一出,我也認不清自己的心。”
秦陌直直看著他,唇角的弧度慢慢抿下來,似乎是不想談著話題,說:“先停一停,想喝什么嗎?”
“不用,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聊一聊嗎?”宋喻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微笑:“那么就聊一聊吧。明確跟你說,就算謝綏不喜歡我,最后不和我在一起,也輪不到你。玩弄別人的感情是能給你帶來快感嗎——秦家教給你那么低劣的快感?”
秦陌和善的外表也維持不下去了,從宋喻扯到謝綏開始,無名的怒火就在蔓延。
現(xiàn)在宋喻這話,更是戳到了他的痛腳,低垂的瞳孔蘊著風暴。
宋喻懶洋洋的手指勾過桌上的杯子,似乎在說一件很無聊又無趣的事:“我都搞不懂你的優(yōu)越感從何來,那種狩獵游戲的心態(tài)也拜托收收吧。就算是想追謝綏,你又拿什么和我比?性格,外貌,甚至你一直引以為傲縱著你胡作非為的家世?”
秦陌手指點在桌上,終于先被他激怒,語氣嘲諷至極:“我追誰還輪得到你過問?!?
宋喻緩慢站起身來,眼皮很薄,眸光很利看人的時候又銳又冷:“要不是你上趕著來作死,你以為我會注意到你。”
秦陌:“你操心這些,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病吧?!闭f到這,他因為憤怒而拔高的語調低沉下來,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眼眸深冷刻?。骸吧砘冀^癥就不要隨便折騰,一不小心把自己折騰死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你說對吧宋喻。”
“得不償失。”宋喻輕聲重復了一句他的話??戳搜圩郎蠑[著的東西,兩瓶價格昂貴的酒,眼眸微掀:“叫坐下來喝點東西,所以你是打算給我喝酒嗎?”
秦陌反諷說:“你敢嗎?”
宋喻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嗤笑了聲,手拿著一瓶酒:“我前面跟你廢話那么,是因為我覺得,要是你知道算計我不成,反而讓我認識清楚對謝綏的心思,估計要活活被氣死吧。”
秦陌死死盯著他,肌肉緊繃,呼吸急促,皮膚都在抖動。
宋喻輕聲說:“我不敢啊。”
冷白的燈照在少年身上,他站直,很高很瘦,如青松勁草。拿著酒瓶,手腕精致蒼白,隱約可見青色血管。
“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第二個弱點,我不能喝酒?!?
秦陌瞳孔微微張大,手指不自主地抓緊了沙發(fā)邊緣。
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宋喻有些陌生。
宋喻俯身,表情冷厲猶如活閻王,語氣深寒每一個字都帶刀。
——“但也要看你,有沒有能力把酒送到我嘴邊啊?!?
與此同時,宋喻揪住了秦陌的衣領,揚手酒瓶直接砸了上去,果斷狠颯。
酒瓶碎裂,碎粒折射著炫目的光。
劇烈的疼痛刺激大腦,秦陌整個人都跟被嚇到一樣,瞳孔縮成一點,隨后猛地爆發(fā),破身大喊:“宋喻——”
壓抑很久薄冰砰得碎裂,冰下巖漿徹底爆發(fā)。
宋喻止住他想說的話,眼睛淬了冰,平復心里的怒火笑著說:“你看著吧,是誰滾回a城?!?
宋喻走了出去,校服被酒打濕,他干脆脫了下來放在手臂里。
其實他聞到酒味就有點受不了,頭被熏得有些難受,身體剛好,突然間發(fā)狠發(fā)力,后續(xù)虛弱的感覺也如潮水般涌來,讓他微微皺了下眉。
他沒走幾步,就聽到了女孩子的尖叫,本來打架的動靜就不小,很快會吸引人來,秦陌奄奄一息馬上就會被發(fā)現(xiàn),被送到醫(yī)院。
而后明天又是一陣很長的對峙。
宋喻卻也不怕他,甚至不需要編造什么理由。低頭看了下手機,把錄音暫停。
秦陌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只是信號屏蔽器的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可以沿著蛛絲馬跡找出很多東西。秦陌是因為出柜避風頭來到景城來的,若是被秦家知道,他為了一個男的惹上宋家,誰會被帶走還不一定。
禮堂內《灰姑娘》演至終章。宋喻走到門口處的時候,沒有走進去,他倚著墻,看著舞臺上面歡脫跳躍的一群人。
經(jīng)過大家奇思妙想的篡改,最后一幕被編成了婚禮。
王子和公主走上了幸福的殿堂,動物們擠在一團嗑瓜子,繼母和繼姐罵罵咧咧在旁邊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