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尋找回歸之路的密修者
亞拉法師道:“因為像塔西法師這樣的密修者,他們的身體能力與他們的佛性是成正比的,修為越高越仁和。
若是碰到餓虎饑鷹,他們寧愿割肉喂食也不愿手開殺戒。
其實像我,在這些大師眼里,是不具備多少佛性的。
因為我們是被當做武僧來接受密修訓練的,而他們,則是在尋找回歸之路?!?
狙擊者
牛二娃在林中狂奔,心中在呼喊道:“沒想到,機會終于來了!哥哥,我能替你報仇了!卓木強巴,這次你必須死!”
從小到大,不管打架,還是偷東西,都和哥哥一起,四處流浪。
哥哥就是自己半生的依靠,兄弟兩人一直在生死邊緣徘徊,因此,殺了哥哥的卓木強巴,他必須死!至于他們兄弟倆做的違法的事,殺過的那些人,牛二娃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他的邏輯很簡單,他們這么做,只是為了生存。
只要是為了生存,那么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合理的!擋在他們前面的人就該死,拖他們后腿的人也該死,但是哥哥不能死!只有哥哥不能死!卓木強巴!卓木強巴……
“哇,不要那么快,不要那么快!”
扎魯死死抱著卓木強巴的腰,大聲呼叫著。
對于從未接觸過飛索的人來說,那種急速飄蕩的感覺絕不僅僅是刺激,更多的是恐懼。
卓木強巴等人借助林間環(huán)境,翻腕,揚臂,就像雜技團里的高空蕩秋千,從一個秋千蕩向另一個。
如今他們對飛索的性能都已經(jīng)很熟悉了,只是苦了扎魯,一看到那迎面飛速撞來的大樹,就嚇得他不敢睜開眼睛,更別說指路了。
不過,在高速飄蕩的過程中,岳陽依然能清晰地辨認車轍的方向。
岳陽輕輕地飄落下地,對身后的人道:“車轍在這里分成了兩條印跡,我們走哪條路?”
卓木強巴等人也紛紛落地,卓木強巴對岳陽道:“查王帳的大車痕跡和多數(shù)重騎兵走的路徑?!?
轉(zhuǎn)頭對扎魯?shù)溃骸斑@兩條路通哪里?”
扎魯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正兀自發(fā)愣。
岳陽勘測后道:“王帳走的左邊。”
“這,這是往加瓊方向的路?!?
扎魯總算回過神來。
卓木強巴道:“大迪烏和你們的王會分開走嗎?”
“不會,王的安全至少有一半是靠大迪烏來負責的,所有護衛(wèi)加起來也不及大迪烏給王帶來的保護?!?
扎魯肯定道。
“但是,如果他們故意不坐王帳的大車,而改乘小車離開呢……但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也可能沒有換車……”張立道。
巴桑罵道:“廢話!”
岳陽道:“問題不在這里,關(guān)鍵是他們?yōu)槭裁匆蝗怀冯x日馬加松?
難道是和我們的到來有關(guān)?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恐怕就是郭日念青搞的鬼。
又回到了那個老問題上,他為什么如此忌恨我們?
到底我們哪里觸犯了他的利益?”
呂競男對卓木強巴道:“現(xiàn)在來不及考慮這些了,到底走哪條路?
你拿定主意沒有?
我們不能分開來追擊?!?
卓木強巴望向亞拉法師,亞拉法師點頭道:“嗯,我們只是來請雅加的大迪烏,如果和雅加的軍隊發(fā)生沖突就不好了。
至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見到大迪烏,或許自有分曉。”
卓木強巴道:“游牧民族,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遷徙路線和勢力范圍,其他部族不得入侵和干涉,但是聯(lián)盟的王可以制定和修改遷徙的路線和時間,如果他要修改的話,是否會派小股部隊去通知其他部落呢?”
扎魯?shù)溃骸鞍?,對,王會派出使?jié)團通知其他部落已修改了遷徙的時間什么的?!?
卓木強巴看了看王帳留下的車轍,整齊有序,馬蹄錯落有致,肯定道:“去加瓊!走吧,扎魯……”
扎魯臉色一變,近乎哀求道:“這次別那么快了,好不好?”
牛二娃在林中狂奔,他感到熱血開始沸騰。
“哥哥啊,這次一定……一定!替你殺了卓木強巴!”
突然,他停了下來。
風帶來遠方的消息,便攜拾音器成百倍地提高了他的聽力,加上特殊的訓練,使他能分辨兩公里內(nèi)老鼠活動的聲音。
如今風中的信息是:有物體在林中高速移動,比自己的速度更快,從樹枝和摩擦聲可以聽出,音線呈波浪形起伏,那不是在地上跑動的聲音,是什么東西在跳躍,還是飄蕩?
是飛鼠嗎?
不,塊頭很大,但不是猩猩,這附近都沒有猩猩。
聲音越來越近,不止一個,有四、五、六、七、八……不,七……六……六個!
“他們一共有六個人……”卻巴的聲音出現(xiàn)在耳邊。
牛二娃馬上選了一處有利地形,作好偽裝,眼睛湊上了電子瞄準系統(tǒng)……
卓木強巴等人正在林中飛蕩,根本沒有察覺危險就在身邊……
卓木強巴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電子瞄準系統(tǒng)的十字架內(nèi),牛二娃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的每一根胡須。
他舔舐著嘴角,槍口隨著卓木強巴的移動而移動。
“哥哥,你等著,馬上就好。
我應(yīng)該讓他立即斃命呢,還是讓他受盡痛苦的折磨?”
他手指一緊,“嗖”地一顆子彈躥了出去。
前面吹來一陣大風,卓木強巴正瞇縫著眼在風中尋找可以支撐飛索的樹干,突然,一道火線從自己眼前掠過,好像夜空流星。
怎么可能?
是錯覺嗎?
可是緊接著,身邊的樹干彈射出一些樹屑,刺在自己的臉上。
卓木強巴轉(zhuǎn)過頭去,那樹干上,像是被小刀撬起一塊,他馬上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同時,巴桑感到心頭一涼,就好像有人用冰刀輕輕地劃過自己的胸口,他正覺得奇怪時,只聽卓木強巴大聲道:“敵襲!”
六個人同時收索,很快落地,藏入低矮的灌木叢。
扎魯驚恐地看著他們,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從他們的表情知道事態(tài)很嚴重。
“該死的風!”
牛二娃咬牙。
風的阻力減緩了卓木強巴他們飄蕩的速度,讓子彈從卓木強巴身前掠了過去。
他槍口向下,繼續(xù)搜尋著目標。
岳陽看了看樹干開花處,道:“子彈是從西面?zhèn)蕊L位射來的,他在我們左手方。
這種威力的子彈應(yīng)該是狙擊手,距離我們至少五百步外。”
張立取出電子望遠鏡,搜索了片刻,道:“看不見目標?!?
此時的牛二娃身上插滿了樹枝藤條,臉上用污泥涂抹,粘著樹葉,只有一雙眼睛和黑洞洞的槍口暴露在外,別說相隔數(shù)百步,就算從他身前過,只要他不動,也無法發(fā)現(xiàn)他。
張立調(diào)整著望遠鏡,往扎魯方向擠了擠。
扎魯驚魂未定,一碰就倒,身體壓在一株植物上。
“趴下!”
呂競男一下子把扎魯按趴在地上,一道火線無聲無息地從扎魯剛才的方位穿了過去,在樹葉上留下一串圓孔。
“怎……怎么回事?
發(fā)生了什么?”
扎魯看著樹葉上的圓孔,遲疑道。
巴桑冷冷道:“不要亂動,你會死的!”
扎魯嚇得魂不附體。
岳陽道:“槍法很準,稍有異動他都能發(fā)現(xiàn)。
奇怪,狐狼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人物?”
他說著,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順手一扔,石頭砸在旁邊一株植物上。
只聽“嗒”的一聲,子彈竟然將落地的石頭撞飛了!
張立愕然道:“不會這么準吧!”
岳陽道:“運氣。
不過他一定用的低倍瞄準,否則不可能監(jiān)視到這么大范圍的動靜。
對了,我們不是有雷達嗎?
測測他的位置在哪里?!?
張立道:“雷達只能監(jiān)測動的物體?!?
岳陽道:“只要他開槍,就有動的物體?!?
張立明白過來,開始從背包里取出小型雷達。
牛二娃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連呼吸也停止了。
此刻他的心情無比亢奮,那是一種獵人看著獵物進入陷阱的興奮,雖然如今沒有大的響動,聽不到聲音,但是對方的大致范圍他已經(jīng)鎖定,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毫不猶豫就是一槍。
“剛才那兩槍都沒見血,哼,試探我的位置?
我的偽裝根本無懈可擊,想找到我,別做夢了!嗯,又有動靜,那是個什么東西?
哦,原來是我們的裝備。
看來他們已經(jīng)撿到一些莫金給我們的東西,難怪……”牛二娃又開了一槍。
“啪!”
張立呆住了,雷達還沒舉過頭頂,就被一槍擊碎,這是什么槍法?
呂競男道:“單發(fā)射擊,同一位置,敵人只有一個,你們待在這里不要動。
法師?!?
亞拉法師點點頭,和呂競男一左一右悄悄后退。
“嗯,怎么沒動靜了?”
牛二娃盯著瞄準器,產(chǎn)生了疑惑,不過他很快平靜下來,依然一動不動地瞄準著。
他知道,狙擊手和被狙擊者之間,本來就是一場意志力和忍耐力的較量,誰更沉得住氣,誰就能獲得最后的勝利。
“這里潮濕冰涼,又多爬蟲,我看你們能忍多久?”
牛二娃正暗自猜想,忽然,拾音器傳來細微的悉率聲,有什么東西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繞道后襲,哼,就知道你們會來這手,已經(jīng)為你們準備好了禮物?!?
牛二娃的左手握住了一個引爆器,在地線的另一頭是一枚閃爆彈,只需他一按,那個假偽裝人就會給偷襲者一個驚喜。
“是從左后來的,在樹上,不……還有聲音,動作好輕,幾乎無法聽到,在右后方,哦,打算包抄我么?
他們停下了,好極了,他們發(fā)現(xiàn)了禮物?!?
牛二娃的手靜靜地握著引爆器,只等敵人離開樹梢的聲音。
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在樹梢,的確看到一個不易察覺的凸起,用枯枝和樹葉掩蓋著,無論怎么看都會以為那就是一堆被清掃的落葉。
但是敵人很顯然忽略了一個問題,這里不是公園,沒有人會清掃落葉,那么自然是有人將落葉堆積在這里的。
這里的確也是埋伏卓木強巴等人的極佳位置。
呂競男向法師打手語道:“先用樹枝或石頭分散狙擊手的注意力,然后速降將其制伏?!?
法師點了點頭,但心中有些疑惑,這個地方會不會太明顯了?
難道那家伙不怕有人從背后打他主意嗎?
但呂競男已經(jīng)將一根樹枝扔向了狙擊手身前十余米的地方,在樹枝將要落地時,法師和呂競男兩人同時跳離樹梢。
牛二娃準確地把握到這一變化,“歡迎你們來地獄!”
他按下了引爆器。
樹枝落地,那堆樹葉一動不動。
“不對!”
亞拉法師心中一驚,在這種對峙的緊張時刻,這已經(jīng)不是人能擁有的冷靜了,法師突然手腕一翻,將飛索倒射出去,身體蕩離。
“法師他怎么……”呂競男反應(yīng)也是極為敏捷,一見法師有所動作,跟著就準備拋出飛索,但這時,眼前突然一片白光,緊接著,是震耳巨響!
巨響之前,牛二娃已將耳塞換成了隔音模式,閃爆之后,他迅速打開拾音器,翻身而起,去尋找偷襲者。
“怎么可能?
沒有人,沒有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
難道是我聽錯了?”
牛二娃狐疑地尋找著被閃爆的地方,將眼鏡切換為紅外生命搜尋模式:沒有!附近沒有生命存在的紅點。
“剛才出現(xiàn)的聲音,絕不可能是錯覺,難道是小動物?
已經(jīng)被炸飛了?
媽的,浪費我時間。”
牛二娃轉(zhuǎn)身跑向伏擊點。
牛二娃轉(zhuǎn)身跑開,亞拉法師才帶著呂競男從冰冷的沼澤里探出頭來。
就在閃光時,亞拉法師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背對著閃光,仰天長嘯,那種發(fā)自肺腑的尖銳嘯聲足以和閃爆彈的爆破巨響相抗衡。
嘯聲一停,閃爆彈也已失效,法師馬上找到呂競男,帶到附近的沼澤旁,而此時的牛二娃還在隔音狀態(tài)。
亞拉法師以密教獨有的指法向呂競男傳達著指令:閉氣,下伏。
呂競男雖然看不見也聽不見,但身體的觸覺還在,雙腿已經(jīng)感到?jīng)]膝的涼意,知道這是在水中或沼澤里,深吸一口氣,與亞拉法師同時下沉,躲過了牛二娃的搜索。
而在另一邊,閃爆彈的威力也驚動了卓木強巴他們。
岳陽道:“是閃爆,教官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嗎?”
岳陽說著就要沖出去,巴桑一把拉住,冷漠道:“去了沒用?!?
岳陽呆望著巴桑,他明白,巴桑大哥的意思是,教官和亞拉法師都對付不了的敵人,自己去了也是送死,可是讓他在這里等著,心里更急。
張立道:“教官說,敵人只有一個,如果他在同時對付教官和法師,那么我們可以轉(zhuǎn)移,至少離開敵人的監(jiān)控范圍,強巴少爺,你看……”
“等等……”卓木強巴也知道,必須馬上做出判斷。
如果敵人還在監(jiān)視他們,那么他們的行動無異送死,可是,如果敵人已經(jīng)和呂競男他們對上了,那么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他心中默默計算著,聲音的傳播速度每秒340米,閃爆彈使用之后,投擲者自己通常要延時兩三秒再投入戰(zhàn)斗,他計算著聲音傳播到這里的時間和敵人與法師他們重新戰(zhàn)斗的時間。
“行動!”
他們五人立刻向另一方向轉(zhuǎn)移,但是扎魯手腳發(fā)軟,走起路來跌跌撞撞。
牛二娃回到伏擊點,馬上看到了前方有異動,毫不猶豫抬起槍,對著行動最遲緩的那人就是一槍。
“?。 ?
扎魯痛苦地叫了起來,子彈打在他左肩,好像沒有鉆出來。
張立大叫:“扎魯中彈了!”
五人趕緊伏下。
卓木強巴和巴桑對望一眼,心中都對敵人產(chǎn)生了一絲恐懼。
同時對付呂競男和亞拉法師,難道這么快就解決了戰(zhàn)斗?
那敵人也太可怕了吧,還是根本就不止一個敵人?
亞拉法師不敢扔下呂競男,因為暫時喪失視力和聽力的她,如果碰到持槍的敵人,那是毫無防御力的。
他必須等待呂競男略有好轉(zhuǎn),然后才能去制伏那人。
可是時間不等人,剛扶呂競男隱蔽好,就聽到了槍聲。
法師心道:“強巴少爺他們行動過早了,不行,必須保護好他的安全!”
他向呂競男發(fā)出指令,就地隱蔽,保護自己,接著便沖了出去。
牛二娃只開了一槍,對方就全體伏下。
他微微一笑,有難度,才刺激。
他憑記憶搜索著剛才那幾人的位置,這時,耳塞里傳來身后有物體高速移動的聲音。
“嗯?
這次又是什么?
野豬?”
戈巴大迪烏
亞拉法師已經(jīng)完全確定了牛二娃的藏身位置,眼看快接近他時,牛二娃回過頭來。
亞拉法師將一根樹枝扔了過去,他知道對方槍法準,希望借此干擾敵人的注意力。
“啪!”
牛二娃一槍擊碎了樹枝,可是亞拉法師竟然已經(jīng)沖到他身前了。
牛二娃槍口向外,亞拉法師身體一折。
“啪!”
牛二娃一槍放空,亞拉法師的腿已到身前。
他改橫槍架腿,亞拉法師就勢將槍踢飛。
牛二娃一個后空翻,同時自腰間拔出一把匕首,落地時自左向右,凌空一揮,亞拉法師收腿。
牛二娃手握匕首,憑空點了兩下,匕首發(fā)出“嗤嗤”的破空聲。
他心道:“這是紅扁帽的近身匕首格斗技,不管你是誰,就拿你來試試它的威力吧?!?
話雖如此,腳下卻是猛地一踢,大片的泥漿向亞拉法師飛濺。
亞拉法師手臂一擋,身體傾斜,在泥漿的縫隙中看到寒光一閃,知道是匕首刺來,單手撐地,身體一轉(zhuǎn),雙腿如蛟龍出海,旋轉(zhuǎn)飛踢。
牛二娃眼見攻擊被封死,身體微微后仰,匕首作飛刀投擲,腰間一摸,又是一把m500轉(zhuǎn)輪手槍。
亞拉法師知道這種武器的威力,一伸手拈住了匕首,手腕一抖回擲回去。
牛二娃連槍都來不及開,就被刺中了手腕。
此時兩人都在后仰狀態(tài),牛二娃冷笑一聲,腿一蹬,激起大片泥漿,左手撈起m500,轉(zhuǎn)身就跑,還不忘回頭開了一槍,不過全無準頭。
亞拉法師見他逃走的方向不是呂競男藏身的地方,也就沒有追擊,扭頭看了看,那把m110也沉入了沼澤,不見蹤影,嘆息一聲,返回呂競男處。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回到卓木強巴處,法師道:“他已經(jīng)跑了,沒有了狙擊槍,估計暫時不敢靠近我們。”
巴桑道:“是誰?”
亞拉法師道:“全身偽裝,看不出。
但是,他逃走的時候,似乎有條腿不是很靈便,估計在我們來之前就受過傷,從雀母逃走的那人可能性很大。
可惜了,沒有搶到他的武器。”
岳陽和張立見呂競男是被亞拉法師扶著回來的,忙問道:“教官沒事吧?”
“教官不要緊吧?”
呂競男道:“沒事,大意了?!?
她的視力和聽力正逐漸恢復(fù)。
卓木強巴道:“沒事就好。
扎魯受傷了?!?
只見扎魯正躺在一旁哀號著:“我不行了,我快死了。”
他手臂纏著紗布,其實傷得不重,但是血流不止。
亞拉法師走過去道:“振作一點,你不會有事的。”
他在傷口掀了掀,血流頓止。
法師想了想,折下一根細枝,在扎魯身上刺了幾下,扎魯?shù)目藓奥曇残×讼聛怼?
可是沒多久,扎魯又道:“我的手沒知覺了,我的手斷了嗎?”
法師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不會有事的,如果及時找到戈巴大迪烏的話,你會和沒受傷以前一樣。
我們走吧,不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別的敵人,而且那人隨時有可能返回?!?
岳陽道:“是啊,幸虧他不知道我們沒有武器。”
卓木強巴道:“扎魯,還能走嗎?”
扎魯點頭道:“能。”
聽說戈巴大迪烏能治好自己的傷,他總算沒那么害怕了。
七人繼續(xù)朝加瓊前進,只是不能帶扎魯使用飛索,速度要慢了許多。
牛二娃心中憤恨,邊跑邊想:“那個渾身是泥的人究竟是誰?
我受過的那些特訓好像對他不起什么作用?
難道莫金那家伙敷衍我?
不,是那家伙太強了!卓木強巴,這次你好運,但是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你給我等著!”
牛二娃回到自己居住的那片樹林。
卻巴早已等在那里,見他回來忙道:“王帳已經(jīng)過了峽口。
咦,你怎么受傷了?”
牛二娃道:“小傷,沒事。
對了,你的情報說,卓木強巴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卻巴替牛二娃包扎傷口道:“他們是來找那老頭兒的?!?
“找那老頭兒,為什么?”
“這個,不知道,不過我想,可能與雀母的公主有關(guān)。
嘿嘿,算起來那位公主也該徹底失明了?!?
卻巴陰笑道。
牛二娃冷笑道:“哼,你們這個計劃,還真是惡毒?!?
卻巴突然怒道:“如果不是那個老頭兒突然出現(xiàn),我們的計劃原本是無懈可擊的?!?
牛二娃將包好的手抽回來,又取出一把aw338狙擊,道:“我對你們的陰謀不感興趣,不過卓木強巴要見那老頭兒,我就偏不讓他如意。
走吧,去王帳?!?
他看了看那標滿紅點的地雷陣,思索道:“如果,能把他們引到這里……”
“強巴少爺,車轍的痕跡越來越清晰,我們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岳陽觀察后對卓木強巴道。
卓木強巴道:“好的。
扎魯,還能堅持嗎?”
扎魯一頭冷汗,一直被卓木強巴半攙扶著。
他咬牙點頭道:“能?!?
張立道:“加瓊還有多遠?”
扎魯?shù)溃骸耙呀?jīng)不遠了。
加瓊不是城邦,只是一個駐扎點,而兩個駐扎點之間都不會超過一天路程?!?
走著走著,岳陽的步子漸漸放慢,其他人心照不宣地跟著慢了下來,唯有扎魯不覺。
地上有被包裹的馬蹄返回的足印,林深處藏著輕微的馬匹喘息聲,周圍安靜得不尋常。
岳陽不動聲色地道:“有埋伏?!?
“知道了?!?
卓木強巴道。
一片新鮮的樹葉從天而降,卓木強巴道:“隱蔽!”
六個人,就像五支箭射向六個不同的方向,每人依附在一棵大樹下,仰頭向上。
他們都清楚,敵人就藏在樹上,敵人的隱蔽工作并不出色。
扎魯被卓木強巴夾住,帶到一棵樹下,他問道:“怎么?”
卓木強巴道:“別出聲。”
樹上的敵人被樹葉遮住了視線,看不到樹根處的卓木強巴等人,卓木強巴他們卻能透過樹葉看到一些手和腳。
他們相互間遠遠地交換了一下意見,這群敵人大約有二十來人,都是當?shù)厝搜b束,也就是說,出現(xiàn)現(xiàn)代武器的幾率很小,他們面對的可能是弓箭和投鏢。
果然,沒多久,樹上的人忍不住了,他們有一種不知道被包圍的人在哪里,自己反而暴露在外的感覺。
“下面的人出來,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
用的是古藏語。
卓木強巴等人一笑,他們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出去。
但扎魯卻大叫起來:“是巴扎隊長嗎?
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是我啊,我是扎魯!文書官扎魯啊!你們別放箭!”
樹上的人回答道:“扎魯?
你是江勇扎魯?
你不是被關(guān)在雀母嗎?”
扎魯?shù)溃骸笆前。冶环呕貋砹?!真是巴扎隊長啊,王在哪里?
我要見王!”
說著就要掙脫出去。
卓木強巴輕輕一拉,扎魯使不上力,回頭一怒。
卓木強巴道:“等等?!?
他清楚地感覺到,事情沒這么簡單,剛才那個巴扎隊長的詢問充滿了疑惑。
果然,樹上另有一人道:“別聽他的,扎魯早就死在朗布監(jiān)獄了,我的手下早就告訴了我。
這群人是想來暗殺我們的王,給我殺了他們!”
扎魯臉色一白,大聲質(zhì)問:“你!你是誰?
你胡說!”
那人道:“如果你是扎魯,敢不敢站在空地上讓我們看看清楚?”
扎魯?shù)溃骸坝惺裁床桓遥?
我就是江勇扎魯!你們?nèi)绻峭醯淖o衛(wèi),都是認識我的!”
“你傻瓜啊,是陷阱!”
卓木強巴道。
扎魯不管,一用力將衣袖撕裂,從卓木強巴手中躥了出去,站在空地道:“我就是……”話還未說完,一支冷箭“嗖”地射將過來。
扎魯呆呆地望著冷箭,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是卓木強巴跟在他后面,突然一個虎撲,將他按倒在地,這才躲過了一劫。
兩人滾到另一株樹下,這次扎魯不敢出去了,扁著嘴道:“為什么?
他們不相信我?”
只聽巴扎隊長道:“他是扎魯!里嘎,你為什么放箭?”
里嘎道:“我得到的消息扎魯早就死了,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定是和朗布那些人勾結(jié)起來,打算害我們的王?!?
巴扎道:“那也要問清楚再說啊。
我的衛(wèi)兵聽著,都不許放箭!”
里嘎道:“巴扎,你別忘了我是這次行動的指揮。
雖然這些衛(wèi)兵都是你的人,但是,你敢違抗王命嗎?”
巴扎嘀咕了一聲:“渾蛋!”
就不再說話了。
只聽那個叫里嘎的命令道:“下樹去,把他們都給我殺掉,一個也不許留!剛才他們的動作你們也看到了,知道這群殺手有多厲害,千萬別手軟!否則,被殺掉的只能是你們。”
岳陽遠遠打手勢詢問怎么辦。
卓木強巴也很為難,如果動手的話,就和雅加結(jié)仇了,那還能請到大迪烏嗎?
如果不動手,難道在這里坐以待斃?
這是兩難的局面。
他看了看亞拉法師,詢問有沒有什么制伏這些衛(wèi)兵的方法。
亞拉法師搖了搖頭,數(shù)量太多了,而這些勇士的強壯他們是見識過的,不殺死他們,他們一定會死纏不休。
手持武器的戰(zhàn)士們紛紛下樹,距離卓木強巴他們越來越近,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岳陽手里的弓拉開又合攏,握手已經(jīng)被他捏出汗來,情況萬分危急。
就在此時,林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般的巨吼:“住手!”
聽到這聲音,雅加的士兵紛紛放下了武器。
卓木強巴等人疑惑不解,只見林中一輛四馬套車轔轔而至,那四匹雪白的戰(zhàn)馬身披鎧甲,一樣的高矮胖瘦,每一匹都氣宇不凡。
那些士兵紛紛向馬車跪拜,那駕車的車夫冷眼看著這些士兵,看起來身份職位也較這些王的護衛(wèi)兵高出許多。
扎魯又一次沖了出去,淚眼摩挲道:“是王嗎?
是王嗎?
我是扎魯,是江勇扎魯??!我……我終于見到王了!”
巴扎,一位臉上有些麻子的敦實大漢手握重斧走過來,在扎魯旁邊跪下,同時對扎魯?shù)溃骸斑@不是王,是我們雅加新的迪烏大人。
巴扎拜見迪烏大人。”
迪烏大人在車內(nèi)道:“里嘎呢?”
巴扎道:“剛……剛才大人來的時候,他就跑了。
屬下無能,沒有留住他?!?
迪烏大人似乎在車內(nèi)輕輕嘆息:“果然是這樣?!?
突然語音一變,沉聲道:“林子里的朋友,你跟了我很久了吧!如果不是找我的,就請快快離開!”
只見車的帷幔似乎動了動,好像有什么東西飛了出去。
一見那簾布揚起的動作,亞拉法師心頭就舒了一口氣。
林中的遠處,牛二娃“呀”的一聲叫喚,他受傷的手又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這次連是什么東西都沒看清,就被扎穿了。
傷口極小,可是帶來的疼痛比上次匕首扎過疼上十倍。
牛二娃扭頭尋找,只見那東西穿透他手掌后又沒入樹干,只留下一截短尾。
牛二娃拔出來一看,竟然是像中醫(yī)使用的一枚銀針,細如發(fā)絲。
他臉色一變,撿起地上的aw338就開跑,同時詢問卻巴道:“那老頭兒究竟什么來頭?”
卻巴鐵青著臉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厲害得不像是人。
可惜了里嘎,我最后埋下的一枚棋子也暴露了?!?
牛二娃道:“想辦法把他叫來,說不定對我們還有用。
嗯,他們是為了那個瞎眼女來的,過不了多久得返回雀母,我們可以先在他們的路上設(shè)置點障礙,跟我來!”
兩人遠遠遁去。
林子里,卓木強巴等人也站了出來。
這個迪烏大人雖然他們不認識,不過似乎對他們也沒什么惡意。
扎魯沒忘記卓木強巴他們的目的,忙道:“迪烏大人,這幾個朗布,不,應(yīng)該是甲米人,他們有要事求見,還請您……”
迪烏大人打斷道:“我知道了。
江勇扎魯是吧,三年前你受委屈了,如今你能回來,王見到你一定很高興的。
你和巴扎他們先回王帳去吧?!?
巴扎驚異道:“迪烏大人,那你……”
迪烏大人道:“我和這些甲米人談?wù)劊銈儾挥檬刂摇?
孜摩留下,其他人都回去。
巴扎,你回去稟報王,就說我們的推測被證實了,至于里嘎的事就不需多說了?!?
巴扎等人遵命帶著扎魯回王帳去了,留下來的孜摩就是那趕車的車夫。
待巴扎等人走遠,亞拉法師隔著布簾道:“終于找到你了。”
卓木強巴等人一愕,只聽簾布里的戈巴大迪烏居然也是用普通話回答道:“我終于等到你們了?!?
那聲音好耳熟。
待到這位戈巴大迪烏揭開車簾,卓木強巴等人更是驚呼起來:“塔西法師!”
車內(nèi)盤膝坐著的那位迪烏大人,雖然穿了巫師的黑袍,帶著頭飾、耳飾、鼻飾,可那不是塔西法師又是誰?
難怪剛才那標準的普通話如此耳熟。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塔西法師,你不是已經(jīng)……”
“你怎么會成了雅加的大迪烏?”
眾人七嘴八舌詢問起來。
塔西法師微微一笑,和藹道:“我受了很重的傷,已經(jīng)無法行走了,只能在這里等你們。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找到這里來的,先到車廂內(nèi)來吧。”
塔西法師的經(jīng)歷
車廂內(nèi)十分寬敞,坐上七八個人絲毫不顯擁擠。
見眾人上了車,塔西法師道:“我先問問,你們到這里找我是怎么回事?”
卓木強巴道:“是這樣的,我們在雀母……”他將他們在雀母遭擒,被迫來請雅加大迪烏去看公主的眼睛,胡楊隊長和敏敏被留作人質(zhì)一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其余不詳盡的地方,呂競男等人作了補充。
塔西法師皺起眉頭道:“只有四天時間,如今已過去兩天,也就是說,再有兩天不趕回去,胡楊和敏敏就會被殺死?”
卓木強巴道:“是的。”
塔西法師馬上道:“孜摩,去日馬加松?!?
孜摩在車外道:“迪烏大人,現(xiàn)在有些晚了,在路上天就會黑啊。”
塔西法師道:“天黑了點火把,我們要在明天天亮前趕到生命之海海邊。
去吧。”
孜摩應(yīng)了一聲,一抖韁繩,四馬馬蹄翻飛,朝林中駛?cè)ァ?
不知是心情緊張,還是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反而不知該從何問起,馬車奔走的前三分鐘,車廂里竟然十分的安靜,只聽到車轱轆擠壓著沼澤地發(fā)出嘎吱的聲音。
“亞拉法師說,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指的就是這件事吧?”
終于,岳陽還是忍不住問道。
亞拉法師還未答話,塔西法師回答道:“這件事情,很對不起,事先沒有和你們商量,我擅自做出了決定。
當時,我們是這樣考慮的,因為出發(fā)時人很多,彼此要相互照應(yīng),我們擔心你們的對手搶在前面抵達帕巴拉,所以我決定先單獨前往。
我只身一人前往的話,起碼速度上要比你們快很多?!?
“你,你怎么做到的?
當時是在海上???”
張立迫不及待地問道。
畢竟,當時他們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海,周圍還有可怕的食人海怪虎視。
塔西法師微笑道:“這還要多虧你設(shè)計的那套浮力裝置!”
張立恍然道:“你是說,那個充氣球!”
他想起來了,那個壓力充氣球不僅可以緩解高空跌落,在水上也是極好的浮力工具,當人在小球里走動時,同時也就帶動大球在水面快速移動。
他又問道:“可是,我們都沒注意到你是怎么離開船的呢?”
塔西法師繼續(xù)道:“當時,你們已經(jīng)餓得快不行了,意志力也在昏睡邊緣掙扎,在那種黑暗中,我悄悄離開,你們自然不會察覺。
我和亞拉法師都是修過千日行的人,幾個月不吃東西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你們不行?!?
岳陽道:“亞拉法師也真是,當時應(yīng)該告訴我們一聲的,還騙我們說塔西法師走了,我們還以為塔西法師你真的……唉,強巴少爺還替你傷心難過呢。”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著,但語氣中全是不滿和質(zhì)疑,似在責備亞拉法師對他們的不信任。
塔西法師道:“不怪亞拉法師,決班亞拉只是一名下位者,沒有我的命令他自然不能告訴你們。
而且,這次強巴少爺組成的探險團來自各地的人都有,我們也不敢確保人人都是值得信賴的,不是嗎?”
岳陽馬上想到了趙莊生,將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車廂內(nèi)又陷入短時的沉寂,張立見氣氛有些尷尬,又道:“不過還好,我們總算又和塔西法師相遇了,更沒想到,塔西法師你竟然成了雅加的大迪烏。
可是我們聽說,雅加的大迪烏是一個多月前就從第三層平臺上下來的啊,塔西法師你是怎么做到的?”
塔西法師道:“先說說,你們是怎么走到雀母去的?”
張立愣了愣,隨后將他們靠岸后先到第一層平臺,沿著地圖找到戈巴族村落并在那里上了第二層平臺,然后又往西,最后到雀母,簡短地說了一遍。
塔西法師點頭道:“嗯,你們果然是根據(jù)香巴拉密光寶鑒上的地圖走的。”
張立奇怪道:“咦?
怎么?
塔西法師你不是這樣走的?”
塔西法師道:“嗯,當時我們研究過密光寶鑒上的地圖資料,因為我們手中的資料顯示,在喜馬拉雅山脊這段被迷霧封鎖的線路足有近百公里,而兩側(cè)山根向下呈錐形散大,每一層平臺估計有幾百公里,而其中還不知道有什么怪異生物,這樣一來一回太浪費時間了。
所以,我沒有沿著地圖上標注的路徑前進,我是直接從底層向上攀爬的?!?
“什么?”
這次不僅是張立,除亞拉法師外,其余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連呂競男也不由坐直了身體。
要知道,他們手中有登山專用工具,還是在第一和第二層平臺間最接近的地方攀登,好容易才爬上了第二層平臺。
塔西法師不僅是沒用工具徒手攀登,而且還是攀登超過兩千米的內(nèi)切弧形山巖,以人的能力怎么可能做到?
卓木強巴恐懼地看了亞拉法師一眼,看來這些密修者,不僅僅是能幾個月不吃不喝這么簡單,他們簡直是在不斷挑戰(zhàn)人體極限中的極限。
岳陽總算明白了,若塔西法師直接爬上第二層,又直接爬上第三層平臺的話,所需時間也就三五日,而他們則是在叢林中走了一兩個月,難怪塔西法師能在一個月前就從第三層平臺下來。
可是,他為什么沒有去帕巴拉神廟呢?
塔西法師道:“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呵呵,但是你們想想,當初戈巴族人到這里來,不也是靠徒手攀爬到上一層平臺的嗎?
而且,他們還運來了千萬噸的黃金佛像和佛家珍品。
好了,我說說接下來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