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壓城,繁華的港南天鵝灣商業(yè)區(qū)高樓云集,平日攀云附日幾乎能戳破穹頂?shù)臉怯畲髲B,氣勢都被壓低了一截。
s&r五十幾層的大樓褪去了白日的矍鑠光芒,浸泡在濃稠的夜色和雨水之中,像是一棵搖搖欲頹的巨型枯木。
偌大的辦公室里,沈京墨放下咖啡,坐在辦公椅旋了半圈,轉(zhuǎn)頭看窗。
又開始下雨了。
他身側(cè)就是一片潮濕氤氳的窗,整個人如同端坐于鉛灰色的雨幕里。
身形筆挺的男人側(cè)顏英朗,下頜線分明流暢,他雖是笑唇,薄唇微揚起,唇邊卻一絲笑意都無。
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助理敲門進來,見沈京墨一直看窗出神,稍待片刻才放緩了聲音徐徐道:
“沈總,擊劍館那邊的經(jīng)理負責人打過來電話問您,今天下午是否在那邊落下了一只手表?”
沈京墨始終眉頭輕攏著,看著窗。
很久才移眸回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悅的事,立即給了助理一記素來冰冷的目光。
助理額角已微微滲出了冷汗,半天瞧他其實并無慍色,才敢吊著一口氣,一五一十地照原話匯報起來。
擊劍館的負責人說,那只有著獨特的玫瑰金走針和鉆石藍表盤的男士高定腕表,背后還刻著一行小字,是他的名字。
他聽助理轉(zhuǎn)述,一直沒什么表情,然后只說自己知道了,拿起西裝外套出了公司大樓,自行驅(qū)車前往。
雨勢減緩,飄起了綿綿小雨。
目的地離公司并不遠,穿過整條繁華的天鵝坪商業(yè)街,再過兩個高架就到了。不知怎的,他卻覺得今天這條路非常之冗長。
雨天,八車道堵得水泄不通。
經(jīng)過下個路口,他方向盤一打,穿過另一條略狹窄的近路,穿進了一條街,穿出去可以直達目的地。
一家燈火葳蕤的咖啡館坐落在街角,四面巨大通明的落地玻璃被暖橘色的光芒覆了一層又一層。
像是有金粉混著綿綿細雨悠悠飄落。
宛若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小屋,漂浮在**之中。
陳旖旎跟沈何晏依著落地窗,面對面地坐在一起。
他們已在這兒聊了好久了,聊到她肚子都餓了。
沈何晏還穿著那件姜黃色衛(wèi)衣,偷偷摘掉了墨鏡,鴨舌帽也摘掉了,選了處窗邊位置,好像也不怕別人發(fā)現(xiàn)似的。
沈何晏微微打卷兒的栗色頭發(fā)被帽子壓的不夠蓬松了,但他那張屬于愛豆的小v臉還是跟巴掌差不多大,讓女生看了都很羨慕。
他跟沈京墨長得一點兒都不像。
往常出去,陌生人見著他們站一起,聽說是兄弟二人都感到訝異。不過沈京墨也不會刻意去解釋這是他已亡故的叔叔家的孩子。
從沈何晏過來的那一刻起,他們家就將他當成了自家孩子看待。當年陳旖旎得知了隔壁班的那個混世魔王居然是沈京墨的弟弟,也嚇了一跳。
陳旖旎低下頭,卷發(fā)垂在肩,低垂著眼簾翻著那份策劃書,邊還抬頭,打開ipad給他看其他model拍出來的成片,耐心地跟他解釋著一些她覺得他應(yīng)該懂的專業(yè)術(shù)語。
沈何晏也不是第一次拍雜志了,卻仿佛什么都不懂一樣,什么都要問一遍,本來她以為半個多小時就能交流結(jié)束,結(jié)果兩個多小時了還沒完,她都餓得沒知覺了。
“你看,這個是這樣的,你去拍攝的時候一邊要聽攝影師怎么安排,你自己也要有想法,最好提前交流。”
“跟打光師那邊也要說好?!?
“妝容什么的,如果你想帶自己的化妝師也可以?!?
陳旖旎耐心地跟他解釋著,說的嘴都痛了,沈何晏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支著腦袋,笑著又問一遍:
“???這樣嗎?那如果后面的成片里妝顯得太濃了怎么辦?”
“我不是說了嗎,還有后期,成片也會給你看,你滿意了才行?!?
“這樣嗎。”他眨了眨眼,一雙眼眸像是不染塵雜的琥珀。
“對啊,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陳旖旎有些無奈地牽起唇,朝他笑了笑,小小地抿了口手邊冰塊兒都化沒了影的拿鐵,低頭又準備翻找著一套適合他的風格的成片給他看看。
“陳旖旎?!?
“嗯?”
“你跟我哥分了嗎。”
她手指一頓,垂著眼沒抬頭,“我今天是來跟你談工作的。”
“是嗎,談工作?!鄙蚝侮虥鰶龅刂貜?fù)一遍。
忽然,她額上挨過一個柔軟得有些冰涼的力道。
“……”
沈何晏伸出食指點著她眉心,直接把她腦袋戳起來,看著她的眼睛,一手撐著下頜笑:“眉都皺成這樣了,你還是在意他的吧?!?
不遠處。
車后傳來一聲逼仄的喇叭聲。
沈京墨悠悠從咖啡館窗邊的兩人身上移回視線,捻了才點起的煙,發(fā)動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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