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鄭鵬答應我們他會想辦法,這兩天盡量借點錢,先解決了醫(yī)藥費,然后再找我們辦法事。
臨走時,他嘆著氣,說了一句話。
“人這一輩子,如果沒有錢,死了都得住在最底層?!?
我當時沒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但我和馬叔剛走出病房,就被護士拉住了。
鄭鵬現(xiàn)在欠醫(yī)院不少錢,他老婆又聯(lián)系不上,而我們是唯一來看望他的人。
所以,我們離開醫(yī)院的時侯,就被護士拉住,強行留下了電話號碼。
馬叔雞賊,留了個假號,不過我于心不忍,覺得鄭鵬也挺可憐的,就把自已的電話給了護士,讓她們有情況給我打電話。
回到家里,我和馬叔大眼對小眼,都是無可奈何。
馬叔拿起了那個紙房子,對我說:“實在不行就把這玩意扔了吧,或者送廟里去,愛咋咋地,我不管了?!?
我勸住了他,說:“還是再等兩天,說不定事情還有轉(zhuǎn)機,他老婆也不能永遠不管他,一時生氣而已。再說,鄭鵬的一魂一魄在這紙房子里,你給扔了,他咋辦?”
馬叔捏捏鼻子,指著大門外又罵了半天鄭鵬,說自已前幾天夢見一只烏鴉落在墳頭上,果然他媽的沒有好事。
事已至此,罵也沒用了。
于是我們只能繼續(xù)過自已的日子,順便等鄭鵬的消息。
這一等又是三天。
莊雨薇對那個蔣艷十分通情,經(jīng)常會去看她。
我前面說了,鬼并不會說話,但有道行的鬼可以通過感應,來和人溝通。
那個蔣艷,應該是有道行的,畢竟是意外橫死,尤其還是因生產(chǎn)死亡,怨氣是很強的。
但她卻從來不肯和我們?nèi)魏稳藴贤?,有時侯我和馬叔無聊,就去紙房子那里,想問問她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卻一不發(fā),從來不理我們。
馬叔說,她這傲嬌的小脾氣,快趕上那條龍了。
我說不對,她不是傲嬌,她是羞愧,沒臉開口。
一個黃花大閨女,才十九歲的年齡,就給男人懷孕,而且那男的還跑了,這種事她能張得開嘴才怪。
況且,她死的時侯應該是九幾年,那時侯的人普遍還是比較保守,不像現(xiàn)在,有些女的挺著大肚子都敢去網(wǎng)上征婚,還要車要房要錢。
蔣艷不好意思跟我們說,倒是跟莊雨薇投脾氣,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了莊雨薇。
莊雨薇知道了,那就等于我知道了。
事情經(jīng)過如下。
八年前,鄭鵬逃跑之后,蔣艷便成了全家的恥辱。
她本來一直都在辯解,說懷孕了也沒什么,只要男人負責任,肯娶她,那就不丟人。
可是,她記心信任的男人跑了,連他媽工資行李都不要,就跑了。
回到家后,她跪在地上,被她爸拿著棍子狠狠打了一頓。
其實她知道,家里人這么對她,并不是她未婚先孕,而是沒能從鄭鵬那要到錢,拿她撒氣。
因為生就女兒身,從小到大她都不受家人待見,初中畢業(yè)就要外出打工,賺來的錢基本都要給家里。
從小到大,她在家里本就是一個多余的人。
爸媽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的弟弟。
她把所有眼淚都流進了肚子里,盼著她爸能把她打流產(chǎn),也算稍稍洗刷自已的羞愧和恥辱。
她被打的遍l鱗傷,可并沒有流產(chǎn)。
她家里也沒有給她拿錢,反而把她關(guān)了起來,也不給她吃的,說是要活活餓死她,反正她活著也沒什么用,還給全家丟人。
好在十幾歲的弟弟疼她,經(jīng)常會偷著拿些吃的給她。
家里人發(fā)現(xiàn)了也沒管,一家子打定了主意,要任其自生自滅。
無論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