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有些大,柳云湘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轉(zhuǎn)頭看陸長安,他分明還笑著,那般溫潤,那般明朗。
或許,她真的聽錯了。
陸長安啊,他不是這樣子的。
陸長安說完,低頭淡淡笑著,仿佛是在積攢勇氣一般,等足夠了,這才抬頭看向柳云湘。
我只是在為我母親和我自己報仇,錯了嗎
風(fēng)停了,周圍寂靜一片,這一句她聽得清清楚楚。
柳云湘搖了搖頭,很多事不是只有對和錯,我也沒有資格去評價別人的對和錯。
所有的事,只認(rèn)對和錯的話,那就黑白分明了,簡單了,純粹了。
你認(rèn)為自己做的對
所以要你來告訴我。
柳云湘再次轉(zhuǎn)頭看向陸長安,這一次她看得很仔細(xì),那眉那眼那鼻那唇,他還是他,可他變了很多。
人都會變,只是他變得讓她有些陌生。
為什么要我來評定你的對或錯她不解的問。
陸長安轉(zhuǎn)回頭,望著長長的街,面上閃過一瞬的空洞,旁人都不配。
我,我就配嗎
曾經(jīng)我在深淵里,是你將我拉上來,看到了這世上的光和廣闊。你同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同,我可以不信神明,但我信你。
這話讓柳云湘深深震撼,她不知道自己于陸長安是這樣的存在,竟奉若神明。
可我……
陸長安側(cè)頭沖她笑了笑,等你有了答案再告訴我吧,對和錯往往在最后一刻才看得清楚。
柳云湘不知道最后一刻是什么時候,但此刻她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去評定一件事的對和錯,去評定一個人的改變是好是壞。
這條路本是不長的,可這一次卻走了很久,久到柳云湘都有些慌了。
到了。
斜角胡同口,陸長安停下腳步,等柳云湘走過來,他轉(zhuǎn)身向她頷首。
風(fēng)大了,進(jìn)去吧。
柳云湘點點頭,世子也回吧。
嗯。
柳云湘往前走了兩步,想到什么,轉(zhuǎn)頭問陸長安:世子不回胡同里住了嗎
陸長安笑,不了,我該住在王府的。
柳云湘沖他笑了笑,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家走。
他是肅平王,自然該住在肅平王府,她喚他世子,可他永遠(yuǎn)不再是那位常被人欺凌的陸世子了。
回到家里,柳云湘才想起自己沒有問陸長安,他將西北的軍權(quán)交出去,那他在盛京會不會有危險。可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必問了,他必定已經(jīng)有了盤算。
翌日一早,院門哐哐的被敲響。
子衿去開門,見老親王搓著手站在外面。
此時柳云湘帶著兩個孩子正在用早飯,老頭進(jìn)來就在飯桌旁坐下了。
我昨兒進(jìn)宮找皇上,磨了一晚上嘴皮子,眼下又冷又餓。
柳云湘笑了笑,忙讓謹(jǐn)煙給老頭盛碗熱粥,拿一副筷子。
熱粥和筷子拿來,老頭是真餓極了,一邊吹著氣一邊吸溜著,還不忘就著張大娘做的小咸菜。
見他吃得這般風(fēng)生水起,兩個孩子也不吃了,紛紛瞪大眼睛看著他。
老頭吃了一碗粥,壓住了饑荒,讓謹(jǐn)煙再給他盛一碗,他先吃著包子。
見兩個孩子瞅著他,他覷了一眼,老七的
柳云湘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不然呢
老頭又瞅了瞅,龍鳳胎咋不像呢
柳云湘起身給老頭又夾了一個包子,吃您的吧。
老頭非但沒有閉嘴,還欠身湊過去了,仔細(xì)瞅著兩孩子,抬了一下下巴,叫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