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塔的電梯緩緩上行,230米的高度站在透明的電梯上向玻璃外看就像是在飛升,整座城市的一切都在從三維變成二維,像是一幅用燈火繪制的畫。
蘇曉檣輕輕抓著電梯內的扶手看著沿海的沙灘出神,身后的電梯內站著其他的陌生人們,個個雍容華貴不難看出也是來參加這場發(fā)布會的,男女之間彼此都沒有任何交際和閑聊的跡象,大家都沉默地仰頭看著電梯不斷變動的數字。
“如果計劃沒有出錯的話,現在你們應該過了樓底的第一道安檢已經在電梯上了,發(fā)布會的會場是在頂樓,原本是用作空中餐廳的場地今晚被人包場了,我試著查過包場人的底細但什么也沒查出來反倒是被一些人注意到追蹤了幾天,所以一會兒你們跟著人群行事,少說,少做,多看就行了,就當是一次宴會體驗?!?
耳麥中ck的聲音響起了,蘇曉檣背后的路明非伸手輕輕摸了一下耳朵,臉色有些不自然,今晚他穿西裝打汰,拿耳麥通訊,感覺自己活像007系列電影里的詹姆斯邦德,ck就是他們的“m女士”。
這種事情只在他做夢的時候發(fā)生過,真實發(fā)生在現實里感覺很讓人緊張奇怪,他忍不住第三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動作被一旁的某個男士看在了眼里卻沒說什么這種緊張似乎很能被理解,沒有穿幫的可能反倒是增添了一絲真實感。
“不用試著跟旁人交談,就算有人主動跟你交談你也可以微笑地搖搖頭無視他們,這場發(fā)布會雖然邀請的都是大人物們,但內容其實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過多的交談對他們自己也會不利,所以沉默永遠是不會被人懷疑的?!倍溊颿k繼續(xù)說,“我已經從別的入口進入塔內了,發(fā)生了什么意外隨時呼叫我,我會一直掛在線上?!?
這席話說罷后電梯升到了終點停下了,輕微的失重后隨著一聲叮的聲響電梯門打開了,外面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奢華的走廊,酒紅色大理石的地面和四壁,金色的吊燈將走廊的色調照射得近乎像是在太陽之下,孔雀羽貼在了墻壁上充當了壁紙,但更為吸引人的是墻壁上沿路的掛畫,從魯本斯到塞尚到莫奈再到梵高,全都是路明非只在美術書上見到過的畫卷和名字。
客人們一下電梯就被這場面給震懾到了,站在電梯里觀賞著這奢華的裝潢和一串光耀畫壇的杰作,站在電梯口的侍應也十分禮貌地伸手按住電梯按鈕等待著客人們一一回神邁步走出來,在無法忍耐沉默后的竊竊私語中漫步在這條走廊中。
“應該都是新裝潢的,這些畫也是才掛上去的,我來過這里,這里以前沒有這么鋪張?!碧K曉檣站在路明非的身邊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路明非忍不住停住了腳步站在了一幅畫的面前,蘇曉檣也隨之站住看了過去,畫卷上母親抱著赤果的嬰兒滿臉慈愛,背景是暗藍色的天空與遠處的黑森林和琥珀。
“你們看到了什么?”耳麥里的ck聽到了路明非的聲音問。
“一些畫一些名畫,應該在博物館里,而不是被掛在這里?!碧K曉檣小聲地說,“這幅畫應該是《圣母與圣嬰》吧??!?
“《圣母與圣嬰》?哪個版本的,杜西歐版本的還是拉斐爾版本的?”ck問。
“沒想到你居然還懂油畫?”蘇曉檣問,“應該是杜西歐版本的?!?
“你確定?”ck頓了一下后問。
“確定,我以前我去大都會博物館的時候見到過這幅畫,一直被說是那里的鎮(zhèn)館之寶,官方的拍賣價格是4500美元,當初從一個私人收藏家手中購得現在我們面前的應該是仿品吧?”蘇曉檣語氣有些遲疑。
“你們聽說過么,一個月前大都會博物館火警警報響了,為此官方關閉了博物館整整一個星期?!眂k說。
“你的意思是”
“雖然博物館官方對外宣稱的是沒有任何展品受到損失,只是一次火警警報老化導致的意外,但有不少流說博物館里少了一些東西,但具體少了什么就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了?!?
“我聽說博物館里掛的畫也很大可能是假的,真的早就失傳或者被盜落到了一些私人收藏家的手中了?!碧K曉檣似乎也是聽過這個觀點的,雖然有些詫異但起碼還能接受,但一旁的路明非可就是一臉懵逼了,第一次覺得美術上寫的“真跡收藏于xxx博物館”都是假的。
“如果我在現場的話估計還能辨別一下真?zhèn)危芸上КF在我在安全電梯里爬這該死的上百樓的電梯你們看別的客人什么反應,這群富豪里應該不缺藝術底蘊高的人?!?
蘇曉檣來回環(huán)顧了一眼,“都在認真看畫,說實話我感覺我們不是來參加發(fā)布會的了,而是在參觀繪畫博物館?!?
“看起來是主辦方在給你們展示底蘊了,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條走廊里估計大半的畫都是真跡吧?”
“我好像看到了蒙娜麗莎”路明非說。
“能湊近看嗎?那些畫前拉警示線沒有?”
“沒有,如果我們愿意我們甚至可以在上面吐口水?!碧K曉檣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掛在《圣母與圣嬰》一旁的另一副畫這幅畫上的人物與上一幅相近無異,但構圖和動作以及人物神態(tài)都大不相同,“我記得剛才不是有人問油畫是拉斐爾版本的還是杜西歐版本的么?”
“我問的,怎么了?”ck說。
“現在拉斐爾版本的也有了?!碧K曉檣收回了手,“看起來主辦方并不介意我們查驗這些畫的真?zhèn)?,要么全都是假的,要么?
“要么全都是真的?!眂k說,“可惜我不在現場,真是聽得我心癢癢,要知道黑市上可是有不少賣家愿意花大價錢,甚至‘骨、血、角’來交易這些名作呢?!?
“我之前一直想問了,‘骨、血、角’到底是什么?是你們這些人用來代替貨幣的東西嗎,類似第三方發(fā)布的金幣什么的?”蘇曉檣問。
“你差不多可以這么認為吧?!眂k沒有進一步解釋這個問題,“才一開始就給了所有來客一個下馬威,看起來主辦方對這次發(fā)布會很有自信了,這么看起來這次發(fā)布會是幌子和釣魚的可能性應該也不大了,我們運氣不錯。”
“我們到入場口了。”蘇曉檣忽然說了一句話后就不再吭聲了,走廊中她和路明非以及一群對畫廊流連忘返的賓客已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在這里是一扇雙開的棕紅色木門,門前放著簡易的前臺和二度檢驗邀請函的侍應。
蘇曉檣和路明非依次遞出邀請函,侍應在接過邀請函后從前臺上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布口袋分別發(fā)給了兩人,兩人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接過口袋一不發(fā)地從正門入場。
棕紅色木門后是同樣富麗堂皇的大廳,成排的高空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火光,俯仰之間一股別樣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涌上心頭,同時空中餐廳的室內裝潢已經完全改變了,桌椅有秩序地擺在室內,整個大廳的色調整體由金色和紅色組成,水晶吊燈貼著金粉放散出溫暖近乎陽光的光線。
“還好我還以為外面看畫,里面還能看見斷臂的維納斯或者沉思者什么的雕像呢”路明非小聲說。
“外面那些畫就足夠主辦方達到彰顯財力震懾來客的作用了,畢竟這是一場發(fā)布會又不說美術展?!碧K曉檣小聲說道,“看看他給我們的袋子里是什么。”
路明非低頭掏了掏黑色的口袋,不僅是他別的客人在進入大廳后也在這么做著,每個人都有著一個黑色的口袋,他們也分別從里面摸出了一個面罩假面舞會的紙藝面具?
紙藝面具制作得很輕巧剛好可以遮住上半張臉,鼻梁處有孔雀羽亦或者別的動物的羽毛作為裝飾點綴,西方國家的假面舞會經??梢砸姷竭@類的面具主辦方的意思一下就很明確了,每個賓客在眉毛微抬之后就將面具戴上了,稍不一會兒整個大廳里能見到的人臉上都戴上了一張陌生的精致面具,大家又穿的是同樣的正裝,一下子就分不出誰是誰了。
“這又是什么路數選妃嗎?”路明非戴著的是淡紅色面具上插著一根普通的孔雀羽,而蘇曉檣的則是藍色的面具配一根紅黃漸變不知是什么鳥類的羽毛,兩人看其他人都戴上了面具也從眾地掩飾起了自己的模樣這樣反倒是讓他們安心了許多,其他客人似乎也有著相同的心理,在戴上面具后都開始愿意交談了,仿佛摒棄了真實身份后最原始的社交沖動就開始涌現出來了,大廳內一時間議論聲紛紛。
“面具么,看來一會兒可能會有競爭啊?!眂k聽見蘇曉檣和路明非匯報的情況后說。
“競爭?發(fā)布會不僅僅是那什么‘進化藥’的情報發(fā)布么?”路明非問。
“一般車展都是可以現場訂車的,現在的情況也不外如是。”ck悠悠地說道,“‘進化藥’這種東西可是劃時代的發(fā)明,如果真讓主辦方給弄成了,那么他的發(fā)布會必然會成為一場競價會,頭一批藥物會以價高者得的方式賣出用以刺激消費,抬高第二波藥物入場時的價格?!?
“大家都那么想變成怪物嗎?”路明非小聲嘀咕。
“怪物么或許程懷周遇到的那個半死侍化的男人的確算是怪物吧,那程懷周本人呢?甚至說我呢?”ck低聲問,“你覺得我們算是什么?”
路明非滯住了,心里翻涌著很多原本已經放下的思緒他其實很早就想問了,能跟注射了“進化藥”的怪物相抗衡的程懷周和ck到底是什么來頭,超能力者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怎么東西么?可為什么ck和程懷周在提及“進化藥”的時候除了厭惡之外更多的是“鄙視”,這種情緒乍一看沒什么問題,但細細想來后又似乎有些耐人尋味了。
關于這個問題,蘇曉檣其實也是問過ck的,但沒有得到答案,ck并不愿意跟她談論這些話題,可能是涉及到一些禁忌,也可能是就像ck本人說的一樣,如果什么都可以問她的話,那么她這個雇傭兵豈不就沒生意了?有些話不如等蘇曉檣問她應該問的人好了
“我們坐哪桌?”蘇曉檣問。
“看其他人的反應隨機應變,不要最先入座也不要最后入座?!?
路明非和蘇曉檣心領神會地對視了一眼,在不少前人入座后跟著大流的人群走入了一張位于大廳中央,不遠也不近的位置入座了。
每張桌子只有零星四五個座位,并不顯得擁擠反倒是十分寬松,或者說這場發(fā)布會邀請的賓客數量也控制得十分有限,整個大廳按照座位算不超過三十個人,就連路明非高中的班級上一個班也有五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