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僅關系她的姻緣嫁娶,也關系到陸家滿門的榮辱,在事情未塵埃落定前,半分都不能透露。
哪怕驪珠就快要成為她的二嫂嫂。
還有就是……
驪珠曾經(jīng)被太子殿前斥責過,而她即將成為太子姬妾,她擔心驪珠傷懷。
陸如薇斂了斂臉上的羞澀,拿話轉移了女兒家羞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道:送給大嫂的見面禮我已經(jīng)定好了,等驪珠嫁予我二哥,我必然也得好好挑一份重禮送你。
末了,她偷偷湊近沈驪珠耳邊,保證比送給大嫂的要好。
不是她偏心。
著實是她和驪珠的關系,比那位從未見過面的江南總督府千金要好些。
聽她三句話不離陸亭遙,沈驪珠臉色微熱,你再這樣,我可走了。
別啊,嫂嫂我錯了。
祖母交代的任務,我可不能馬虎,表姐你可不能走。
陸如薇和齊寶衣一左一右地架住沈驪珠。
然后,開始給她挑選衣飾打扮了起來。
被她們二人強迫著換了華服,梳了發(fā)髻,點了妝靨,描了花紅,照著七寶琉璃坊里那面價值連城的半人高鸞鏡,沈驪珠眼神微微恍惚,仿佛看見了從前的自已。
只是……
她手指觸摸上眼尾那道顏色淺淡灰白,卻確確實實存在的疤痕。
哪怕能被脂粉略加掩蓋,不仔細端詳就不甚明顯。
但,就像白璧有瑕。
終究是不一樣了。
齊寶衣捧著臉,目光癡癡又驚艷的低呼,哇,原來表姐畫了妝容,竟然是這般……這般的美麗光艷。
難怪……
難怪祖母說表姐曾經(jīng)是名動上京的美人。
她起初是不相信的。
因為表姐初到江南時的模樣她親眼見過。
病弱得幾乎只剩下一把骨頭,臉色慘白枯槁,從臉頰到眼尾有道驚心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毀傷,那可是對女兒家最為重要的容顏啊。
齊寶衣不敢想,若是自已變成這樣會怎么辦,嚇得她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
后來,表姐病好以后,就拿面紗將臉給遮住了,輕易不肯示于人前,也不喜紅妝,愛打扮,成日穿得素凈寡淡,令人覺得冷冷清清的,并不起眼。
直到今日這般一見,齊寶衣才驚覺祖母說得一點都沒錯,表姐原是生得這樣的好看。
不不不。
只用好看二字來形容,都過于蒼白寡淡了。
這是足以華光攝魄的美貌。
齊寶衣按住噗通噗通直跳的小心肝兒,就連她見了都忍不住心動。
淺碧卻是眼眶微熱,泛了紅。
這樣的小姐,有多久沒見過了
久到她都快記不得了。
幾女心思各不相同。
如果說齊寶衣是被驚艷,淺碧是懷念感傷,那么這樣光彩耀目,恍如神仙妃子的沈驪珠,對陸如薇來說,則是令她心里沒了底。
母親說她容貌可人,才情也好,必定能夠得太子青眼。
但,驪珠原是這樣的美人,也被太子不喜,在殿前叱過嬌嬈媚上。
太子……真的會看中她么
陸如薇指尖緊了緊,心思浮動不已。
這樣華妝打扮的自已,反倒叫沈驪珠不習慣,甚至是心慌,難以面對,她不顧齊寶衣阻攔,洗掉臉上的粉黛,重新系上面紗。
不過,當她要褪去簪飾,換回自已之前的衣裳,齊寶衣就說什么都拉著她了,表姐,好表姐,妝面可以卸掉,但衣裳釵環(huán)好歹留下吧,至少今天穿著在祖母面前應個卯,不然我哪里交得了差。
齊寶衣嬌嬌俏俏地撒嬌。
沈驪珠無法,只得將華衣穿在身上,鎏金披帛挽在臂間,鬢邊步搖留了兩支下來。
她如今物欲淡泊,叫齊寶衣不必給她多挑,只去看自已喜歡的就好。
外祖母將府中支取銀錢的玉牌給了她們,說是給她挑衣飾,卻也沒有不許齊寶衣花用。
閨閣少女對衣裳首飾,總是感覺缺少那么一件的。
齊寶衣立刻歡天喜地,謝謝表姐,那我去了!
沈驪珠叫淺碧也選兩件。
七寶琉璃坊的東西雖然貴,但淺碧當?shù)闷稹?
花的是上回太子命人送來的酬金。
反正留在手里也是令人煩悶,不如全部花掉。
…
直到她們挑選好東西,陸如薇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樓時,險些踩空。
幸而沈驪珠扶了她一把,如薇,你怎么了
陸如薇驚魂未定地握住沈驪珠的手,還不小心將驪珠的面紗拽了下來,此時小臉微微蒼白地勉強笑了下,……沒,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