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許清宜又聽到消息,真陽郡主的孩子算是勉強保住了。不過接下來,需要非常仔細地靜養(yǎng)安胎才行。侯夫人擔憂了半天,事后謝天謝地。連忙給了陳大夫一筆厚重的獎賞,拜托對方一定要盡力看好郡主這一胎。多謝侯夫人賞,陳某自當盡力。陳大夫保守地答道。床帳內(nèi),真陽郡主蒼白著臉,聽嬤嬤勸道:剛才太兇險了,郡主,您可千萬不能再想不開了,要好好安胎呀?!骊柨ぶ魑嬷约旱亩亲?滿眼怨毒,自己貴為皇家驕女,怎會落到這種田地可是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先好好保住這胎再說。許清宜一個小小侯府之女,她記住了。真陽郡主有孕的消息,杜縉云那邊也知道了??ぶ鞯贸蚜艘婚_始她事不關己,還靠在軟椅上慢悠悠地喝茶,順便笑話許清宜:看來澹懷院要變天了。云夫人,孩子不是世子的。喜兒哭喪著臉道:聽說孩子是二爺?shù)?。什么茶盞瞬間從杜縉云手中滑落下來,滾到地上摔成幾瓣,她瞪著喜兒問:你剛才說什么郡主的孩子……聽說是二爺?shù)摹矁嚎目陌桶?打聽到的消息不止是這些,她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不要吞吞吐吐,究竟是怎么回事!杜縉云嚯地站起來:快說!是……喜兒只好硬著頭皮道:奴婢出去一趟打聽到,世子已經(jīng)醒了,二爺被侯爺罰跪祠堂,郡主從侯爺書房回去就見了紅,侯夫人急瘋了,所以……所以……能讓侯夫人急上頭,郡主腹中的孩子定然是二爺?shù)?。謝韞之醒了這個消息也給杜縉云帶來了驚訝,但都比不上真陽郡主懷了謝淮安的孩子來得震撼,她無法接受:不,她不可能懷了二爺?shù)暮⒆?二爺答應過我不會和她圓房的!云夫人,您,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喜兒無措地看著歇斯底里的主子,不知如何安慰,慌亂道:指不定是個誤會,沒準孩子是世子的呢對,沒準是世子的!杜縉云冷靜下來,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畢竟郡主高傲,不大可能和謝淮安圓房:等二爺出來,我再問個清楚。她懷胎已經(jīng)五個月了。渾圓的腹部高高隆起,大夫說這一胎鐵定是個男胎,她高興不已??煽ぶ鞯纳碓?又讓她心中焦灼。放榜后的幾天,家境殷實的中榜士子,有些會辦流水宴。城中的百姓也很樂意去湊熱鬧,沾沾喜氣。這一次院試的案首才十二歲,名叫謝臨,竟是謝韞之的養(yǎng)子。一時間圍繞著謝臨的話題熱議不斷。但無一例外,全都是夸贊。然后等著侯府設宴,大家去討上一杯謝將軍之子的喜酒。左等右等,終于等到了。就在京城最好的酒樓,午宴和晚宴各三十席,連擺三天。一旦開放,賓客絡繹不絕。有普通百姓,有士子商人,全都慕名而來,真心為謝臨慶賀。吃過酒席的賓客們贊不絕口,都夸侯府大氣,無論是菜色和酒水,都屬于一流的規(guī)格?;蕦m?;实壅谟鶗颗嗾?忽然收到謝韞之的親筆信,他一眼掃過去,怔忪之后,眉開眼笑:哈哈哈,好,好!陪在一旁的恭王揚眉,不解道:父皇在看誰的折子,如此高興哈哈哈。自己視若半子的愛將醒了,皇帝確實高興,看著恭王道:說出來你也高興。恭王一怔,一副期待的樣子:父皇快說,別吊兒子的胃口。韞之醒了,朕在看他的親筆信?;实郯研拍玫焦趺媲盎瘟嘶?也沒有心思看折子了,繼續(xù)看信。嘶,那確實是好事。恭王愕然過后,也笑了三聲,繼而湊過去,和父皇一起看信的內(nèi)容。看見謝韞之的長子考了案首,正在風光大辦流水席,恭王苦笑了一聲:謝將軍家里的風水未免太好了,自己出色就算了,連兒子也這般爭氣。是不錯,韞之這一年來情況低迷,此子仍能潛心學習,考取功名,心性可見上佳。皇帝向來欣賞人才,這孩子又是謝韞之的養(yǎng)子,索性心血來潮,對恭王說:走吧,我們也去討一杯韞之兒子的喜酒。好,兒子就喜歡湊熱鬧。恭王笑著隨皇帝起身。皇帝龍顏愉悅,隨即轉(zhuǎn)喜為憂,背著手嘆息道:早知如此,朕不該將真陽指給平陽侯府,韞之定然要怪朕了。這件事關肅王,恭王識趣地沒插嘴。三日流水宴,今天是最后一日。臨哥兒這個備受矚目的案首,聽從母親的話,每天都會去擺宴的酒樓里露個面,招呼招呼賓客們。用許清宜的話來說就是,禮多人不怪嘛。屬實,臨哥兒這副周到有禮的樣子,在百姓中取得了非常好的口碑。今天收官,許清宜帶著另外兩個孩子也出來了,還邀請孩子們的兩位老師,以及老師的家人同來。否則他們也不好意思來吃席。關在院子里養(yǎng)病的世子沒有同來。他倒是想來,但不敢,否則整個京城會出現(xiàn)萬人空巷的情況。臨哥兒,外邊人多眼雜,保護好你娘和弟弟們。謝韞之私底下囑咐長子,又派了紫霄和明鈺跟著才放心。這倆都是會拳腳功夫的,有事也能擋著些。是。臨哥兒嘴上應著。心里卻想起許清宜來奪自己刀子的模樣。暗暗在心里道,爹真是太小看娘了,娘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女人。娘是個有主意,有膽識,還有魄力的人。若是父親再晚點醒來,說不定他們已經(jīng)脫離了侯府,過上了自由恣意的日子。酒樓里。許清宜母子四人在雅間用一桌,剛坐下來,就聽見外面掌柜的聲音:謝夫人,又來了兩位客人,酒樓上下都坐滿了,您介意把他們安排在您的親友席上嗎裴徹一家和沈舉人那個席面,還有空位。許清宜有些為難,這樣似乎不太好吧里頭是謝夫人沒等她做出決定,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竟是不客氣地道:我等與謝將軍是故交,能否進來討杯喜酒這樣有些不適合吧不過聽見這道聲音是個老者,秉承著尊老愛幼的原則,許清宜哪能讓老人家吃不上這頓飯。便笑道:既是妾身夫君的故交,便請進來。聽見這道爽朗的女子聲音傳來,皇帝微微詫異,謝韞之的妻子,倒是一個大方的性子。依稀記得,此女好像是永安侯的女兒當初,原是嫁給平陽侯的次子。卻不知為何,平陽侯忽然向他請旨,將原本的二兒媳,指給長子謝韞之。若是謝韞之還好端端的,皇帝自然不會亂下旨意,要挑也得挑個好的才給謝韞之賜婚??赡菚菏菫榱藳_喜,也就不作計較了?;实郜F(xiàn)在倒真想見見這個許氏,堪不堪當選謝韞之的妻子,免得謝韞之不僅怪他指了真陽過去添亂,還隨意下旨賜婚,給臣子賜了個不般配的妻子。哈哈,那就多謝了。喬裝打扮的皇帝走進來,身后跟著恭王。父子二人看見,屋里端坐著一名年輕娟麗的小夫人,以及年齡各異的三個孩子,最大的十歲出頭,最小的還一臉奶氣。想必正是謝韞之的一妻三子?;实蹧]見到許清宜之前,生怕自己指了個貌若無鹽的女子給謝韞之。當見了許清宜之后,當即松口氣。永安侯之女的模樣氣質(zhì),沒有叫他覺得失望。謝夫人,我與謝將軍是故友,這位是家父,打擾了。恭王朝許清宜拱了拱手,說道??蜌饪蜌狻TS清宜見狀,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道。招呼賓客是許清宜的老本行,最會看人。面前這名白發(fā)老者,一身掩飾不住的威嚴,其子又不按規(guī)矩自報家門,那就是身份不可說。是皇帝嗎這個猜想,讓許清宜掌心冒汗,不過臉上看不出來,她嫣然一笑:兩位快請坐,我立刻叫人上酒菜來。多謝。恭王道,然后伺候皇帝落座。不知道其身份者,只會以為他尊敬老父親。而許清宜看出了恭王對皇帝的敬畏,那不是普通人家的兒子對父親該有的態(tài)度。于是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當今圣上的成年兒子不多,肅王她已經(jīng)見過了,不是眼前這位,也不是身子骨孱弱的太子。那就有可能是恭王了。怎么說呢,許清宜第一次見到活的帝王,緊張是有的,但不影響她正常應對。孩子們,這是你們爹爹的故友。許清宜收起思緒,對孩子們笑道:快喊爺爺和叔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人生難得有幾次這樣的機會,讓孩子刷個臉。爺爺好,叔叔好。兄弟三個倒也聽話,乖乖地彎腰拱手問好。這幅母慈子孝的畫面,一下子就吸引住了皇帝和恭王的目光,又有些好奇起來,養(yǎng)母和養(yǎng)子的感情,能有這么好嗎好,呵呵,快坐下吧?;实垩壑虚W過狐疑,目光落在臨哥兒臉上,此子行清冷,冰塊兒臉肖似其父,便問:想必你就是中了案首的謝臨臨哥兒不喜歡與陌生人說話,也不喜歡被人審視,哪怕對方是父親的故友。不過最近他心情不錯。又是待在許清宜身邊,便暫時當個討長輩喜歡的乖孩子,恭敬答道:正是小子。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