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到趙氏身旁,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語氣:“母親,算是兒子求您了……”
裴長遠嘴甜,平時慣會哄人,但很少用求這個字眼。
哪怕是他再喜歡的東西,也不曾需要求人。
趙氏心軟,抬頭望了他一眼:“好,好,母親知道了?!?
她斂了眉眼,轉(zhuǎn)過頭看向徐御史和許氏:“一切都按長遠說的做吧?!?
聽到這話,許氏握著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聽過那些風(fēng)風(fēng)語,說是趙氏把裴長遠看得比自己親生兒子裴長意還重。
如今一見,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
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夫君,徐御史亦是有些吃驚,可眼底卻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許氏心口沉了沉,從前她總以為徐御史與自己是一條心。
對那狐媚子生的女兒,從來不屑一顧。
把小娘磋磨死了,許氏待徐望月也不好。她把她扔在那個小院子里,吃穿用度還不及府里的丫鬟。
徐御史從來不聞不問,許氏才漸漸放下心來。
可今日見徐御史對徐望月如此上心,難道這些年來他全是裝的?
許氏越想越覺得心驚,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怎么能如此對自己!
“夫人?夫人?”徐御史不明所以,輕輕喚著許氏:“今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
見許氏微微搖頭,徐御史抬頭看向趙氏:“夫人她一定是太高興了,月兒雖不是她親生的,可她這個嫡母一向待她是極好的?!?
徐御史不知道汴京城貴女們之間的風(fēng)風(fēng)語,可他混跡朝堂許久,最擅長的便是識人。
他已然看出,趙氏對裴長遠這個庶子有多上心。
果然,他刻意說這些投其所好的話,見趙氏面上的笑容亦是越發(fā)明媚。
許氏心緒不寧,那還有心思去管徐御史是怎么想的。
她聽這些話,只覺得刺耳,低垂著眸子,嘴角盡是冷笑。
不論許氏是什么心情,這婚事算是初步談妥。
只是他們一邊要瞞著裴長意,徐府也要瞞著徐望月。
一切都得小心行事,還有許多細節(jié)要商議。
棲梧院里,徐瑤夜陪在裴長意身邊。
他看的那些卷宗,就算自己看見了,也得避嫌,挪開視線。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徐瑤夜一手支著頭,竟是睡著了。
見她睡著,身旁伺候的碧玉有些緊張,偷偷抬眸看向裴長意。
裴長意恍若未覺,認認真真看著手中卷宗,仿佛根本不在意身旁的夫人。
徐瑤夜手一松,突然往前沖了一下,差點摔進裴長意懷里。
裴長意身形一閃,往后退了半步。
徐瑤夜撞到桌邊,一時吃痛,眉眼間盡是痛苦的神情。
她抬頭看向裴長意,眼眸微闊,眸底盡是詫異:“郎君,你也不扶我一下?”
裴長意手捧卷宗,輕聲說道:“都怪我看卷宗太認真,一時本能的反應(yīng)。”
“夫人,你沒事吧?”
他說的是關(guān)切的話,可語氣里卻沒有半點關(guān)心,滿滿的冷淡。
他眼神掠過徐瑤夜,漆黑的眸底晦暗不明:“夫人既然累了,便好生休息,我回書房里去看卷宗?!?
“不行?!毙飕幰挂粫r間腦子一片空白,伸手便抓住了裴長意手腕。
見他用考究的目光看向自己,徐瑤夜笑著收回了手,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母親讓你陪著我,這才不過兩盞茶的功夫,郎君還是不要著急……”
徐瑤夜說完話立刻低下了頭,掩飾著心虛的眸光。
她并非不會說謊的人,可肚子越來越大,她近來精神不好,連反應(yīng)也慢了許多。
裴長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安靜了許久,并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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