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的話讓裴長遠愣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冷冷地抬眸,學著兄長的模樣,冷聲開口:“你方才冒犯我未過門的妻子,現(xiàn)在又想要挑撥我兄弟二人之間的情分,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王公子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忍著笑意開口說道:“裴長遠,畫虎畫皮難畫骨,你以為你裝出你兄長的語氣,就真能成為裴長意嗎?”
“你們兄弟二人有多少情分?又需不需要我來挑撥,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公子挑眉,淡淡掃過一眼裴長遠,冷笑著轉身離開。
不過是個女人,裴長遠這么喜歡,他不要也罷,倚香苑的茯苓瓊脂也都是貼心的可人兒。
他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你兄長有沒有說過這些話,堂上這么多人,你隨便找一個問問不就知道了?”
裴長遠一個人站在廊邊,冷風一陣一陣吹過,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雖然讀書不如兄長,卻還是聽過畫虎畫皮難畫骨的。
下一句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兄雖然是個紈绔,卻斷不會說這么容易被拆穿的謊話,定是兄長當真說了這樣的話。
自己和徐望月的婚事明明已經(jīng)定下了,他為何要當著眾人的面拆自己的臺?
只有一種解釋,他根本就不想自己娶徐望月,不想這門婚事成了!
裴長遠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太過用力的指節(jié)分明,青筋爆起。
那日在徐望月的院子外頭,他就瞧見他們二人的親密舉止。
這些日子,他總不斷重復的那個夢境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兩個畫面交疊在一起,裴長遠氣得發(fā)抖,心里好像有針,正不斷地扎著他的心口。
難道兄長當真要和他搶徐望月?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方才王公子帶著嘲笑的臉,你真以為,你能成為你兄長嗎?
他為何要成為裴長意!
裴長遠緊緊攥住了拳頭,不明白為什么兄長什么都有,還非要來與他搶。
他已經(jīng)娶了徐瑤夜,徐家的嫡女,而自己不過是想要一個庶女……
他越想,身子不住發(fā)顫,腳下發(fā)力狠狠地碾過地面,轉身便往趙氏院子走去。
趙氏從云嬤嬤手上接過茶盞,剛要開口,就見裴長遠折而復返,面色陰沉地走了進來。
自從裴長遠小時候養(yǎng)在她膝下起,就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總是乖巧,討人喜歡的模樣,今日這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
“長遠?你怎么了?”
聽得趙氏的聲音,裴長遠眼眶通紅,眼淚懸而未掉,湊到母親身旁。
他半蹲著身子,如同小時候那般靠在她膝邊,一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哽咽。
“母親,兒子不成器,讓母親失望了?!?
裴長遠聲音極低,輕輕慢慢,像是一只小貓兒在嗚咽。
趙氏聞,心里好像突然被擰緊,說不出來的心疼。
她緊緊蹙起了眉頭:“你都高中了會試,母親高興還來不及,哪里讓我失望了?”
她輕撩了撩眼皮,抬眸看向云嬤嬤,用眼神示意她去打聽一下。
裴長遠低著頭,語氣懨懨的,沒有精神:“我與兄長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可我是母親身邊長大的……”
他嘴里說著對不起趙氏,心里真正想的,是不斷加深他們的母子情分。
裴長意是趙氏親生的又如何?這些年來陪在趙氏身邊的是自己,這點情分他比不上。
裴長遠說了好些小時候的事,靠在趙氏身邊。
趙氏心中觸動,眼尾微微泛紅:“好了,你告訴母親,是誰在你面前胡亂語,母親定不會放過他的?!?
裴長遠不吭聲,趙氏只好繼續(xù)哄著:“長遠你雖然讀書不如你兄長,可這世間能比得上狀元郎的又有幾人?”
“你的本事在別處,母親不允許你妄自菲薄?!?
裴長遠聞,頗為激動地抬起頭,看向母親的目光里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狡黠。
“母親,先成家后立業(yè),兒子想娶妻?!?
聽到裴長遠說出娶妻這兩個字,趙氏心口一松,繞了半天,原來就是想娶妻。
她伸出食指,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裴長遠的額頭:“不就是娶妻嗎?母親早為你選了好幾位京中貴女,云嬤嬤,快些去拿了畫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