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緩緩抬頭,隔著輕紗,對上裴長意漆黑深邃的眼眸。
不愧是裴長意,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這般鎮(zhèn)定自若,絲毫沒有慌亂之色。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不斷逼近,裴長意心中亦是計算過。
以他們?nèi)酥?,想要殺出重圍并不難。可要護住徐望月,不驚動胎兒就不容易了。
他抬頭,看向那中年男人,神色泰然自若:“既然先生對我夫人的身份存疑,你大可請人,過來查驗她到底是不是徐家的大姑娘?”
那中年男人一聲不吭,嘴角微微牽起,冷哼一聲。
如果他認識徐家大姑娘,早就讓眼前女子摘了帷帽,一辨真假了。
裴長意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疾不緩地說道:“汴京城人盡皆知,我夫人懷了身孕。你想一辨真?zhèn)?,找個大夫就一清二楚了?!?
聽到裴長意這么說,徐望月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目光里滿是恐懼,還好她躲在帷帽之下,那中年男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裴長意莫不是瘋了……
她沒有懷孕,只要有大夫一搭脈,不就會被發(fā)現(xiàn)了?
她手心微顫,感受到裴長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讓自己別慌。
徐望月安心了幾分,不錯,他可是裴長意,定是將一切都計算到了。
一定是早就準備好了大夫……
徐望月心中這念頭剛閃過,就聽裴長意在一旁說道:“先生一定有信得過的大夫,只管請你的大夫過來瞧瞧,便知真假。”
聽到裴長意這一句,中年男人眸光一亮,不錯,就算他安排的再天衣無縫,不知從哪帶了個女子過來。
這女子看來身材纖細,也不可能剛巧就懷著孩子吧?
請一個自己信得過的大夫過來,若是驗出她有孕,那她定是徐家大姑娘徐瑤夜。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也好,我家的大夫醫(yī)術高明,正好為裴夫人請個平安脈?!?
聽他說出每一個字,徐望月心口便砰砰一跳,她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去望向裴長意。
他沒有看著自己,嘴角掛著淺淺笑意,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徐望月越發(fā)慌亂,難道裴長意把這個大夫也提前收買了?
不可能。
就算裴長意手可通天,提前預判會有此情此景,也不可能提前料到他去請什么大夫來吧……
軍需案牽連甚廣,這個中年男人身后的主子定是厲害的大人物。這樣的人信得過的大夫,哪有這么好收買。
徐望月心口一點一點沉了下去,腦子里胡思亂想,見一個黑衣護衛(wèi)將大夫請了進來。
她低垂了眉眼,連那大夫的眼神都不敢看。
裴長意端坐在一旁,側(cè)了側(cè)身子,給大夫讓了位置。
這大夫十分講究,用的是懸絲診脈。
纖細的絲線綁在她的手腕,好像一只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掐得她無法呼吸。
徐望月發(fā)不出絲毫聲音,眼睜睜看著那大夫的神情。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今日就要死在這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大夫凝神為她把脈,一聲不吭。
徐望月抱著必死的心思,倒也沒有那么怕了,偷偷抬頭看著大夫。
見他神色自然,一邊把脈,一邊微微頷首點頭。
徐望月心口一跳,怎么會呢……
這么厲害的大夫,有沒有身孕,他一;搭脈就該知道。
為何到現(xiàn)在都沒有說出來呢?
一道靈光閃過,徐望月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收緊,想到裴長意絲毫不緊張,泰然自若的模樣。
該不會,她真的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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