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這幾日天氣冷得出奇,地上披著薄薄的積雪,踩上去會有冰渣子悉悉索索的聲音。
冷風(fēng)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刮著徐望月臉頰,她覺得鼻尖一涼,望著眼前的裴長意,不知應(yīng)當(dāng)說些什么。
他的話好生奇怪。
徐望月微微一笑,明亮的雙眸映著外頭的薄雪,今日出府,買了一些筆墨。
她分明答非所問。
想要的,都得到了嗎裴長意聲音悶悶的,緊繃著的臉上沒什么情緒,漆黑的眸子幽深看不見底,仿佛蘊藏著什么深意。
徐望月動了動唇,剛想開口,便撞進裴長意那雙黑白分明的如水眼眸里。
想要的他所說的好像并非筆墨紙硯……
徐望月低垂著眼眸,蹙著眉心,微微點了點頭。
耳畔,沉冷低磁的聲音一字一頓緩緩響起,若是他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
徐望月抬起頭,嘴角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目光中卻是一點笑意也無。
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漾起星點波瀾,如黑色的云霧,沉沉籠罩在對方身上。
她向來平靜的目光,帶著一抹微微的慌亂。
眼前人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一身玄衣,發(fā)如墨玉,劍眉入鬢,身上是與生俱來的威嚴(yán)。
徐望月的眼神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還有一絲無奈和無力感。
她好像聽明白裴長意所說是何意,卻沒辦法輕易將陸遮哥哥的命賭上……
她抿了抿唇,稍抬眼瞼,兩兩相望,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一眼望不到底。
裴長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白不收斂,帶了點審視的意味。
他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給足了她時間,對自己坦白。
翠兒說得不錯,若是能坦誠相待,無論她有什么想做的,他都會盡力為她達(dá)成。
徐望月沉默了片刻,眉心微微動了動,世子爺可否容我想想
若是將來我想到了自己要什么,世子爺?shù)脑?可還作數(shù)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眸子比春日初雪化晴后的溪水還要明亮。
裴長意目光微微一頓,幾乎是本能地點了頭。
她此刻并非全然信任自己,卻是已有了動搖。
他垂眸,潑墨般的瞳孔里映著她的身影,叫人看不出情緒。
這整整一夜,徐望月的夢中,都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夜色深沉,侯府早已安靜。
倚香苑卻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車水馬龍,達(dá)官貴人,文人墨客,絡(luò)繹不絕。
方才二樓的那兩位姑娘,身姿婀娜,嬌俏可人地走下樓來,先是瞧見一雙墨色繡著金絲的靴子,視線往上移,見那富貴迷人眼的金革帶,玉佩環(huán)。
沒良心的二公子,你可終于來找我們了。
云黛扭動著纖細(xì)的腰肢,穿著一身碧霞色的浮光錦裙,長發(fā)用玉簪挽了發(fā)髻,露出纖細(xì)白皙的長頸,引得旁人目光連連。
她身旁的云柔穿了一身晚霞紫百合如意暗紋裙,容貌雖不及云黛明艷,卻也極為清秀,眉如新月,眼如秋水。
她唇角微勾,沖著裴長遠(yuǎn)勾了勾手指,怎么,將那位姑娘送回去了
哎喲,這是誰家醋壇子翻了,怎么滿院子都是酸味
裴長遠(yuǎn)笑著迎上去,左擁右抱。將云黛和云柔全都攬入懷中,先對著白皙的臉頰一人親了一口。
剛剛他教訓(xùn)她們,是因為徐望月在場。
可回府的路上,他始終忘不了她們勾魂奪魄的眸子。
徐望月雖好可看得見卻吃不著,哪比得上云黛和云柔這樣能摟在懷里的香艷銷魂。
裴長遠(yuǎn)出手大氣,人長得也一表人才,算是極好的恩客。
倚香苑的姑娘們都喜歡這位出手闊綽的裴二公子,一時間,人人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