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漠然地抬起頭,棱角分明的臉,在昏暗之中,若隱若現(xiàn),凌厲眉骨至清冷下顎,分割出一道弧線,一半藏于暗中,一半映著微光。
徐望月為了看清院外究竟有沒有人,往外走了兩步。
此刻她背靠在門邊,裴長意近在咫尺,微微俯身凝望著她。
在這靜謐而又長久的對視中,徐望月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指尖微微蜷縮。
只有月光平等溫柔,同時映在他們二人的臉上。
周遭的空氣仿佛靜止了,徐望月心中惶恐,不知裴長意是不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見過世子爺。徐望月往后退了半步,溫順行禮。
卻沒想到,裴長意竟徑直走了進來。
梅樹下原是擺了兩個板正的石凳,此刻換了一張?zhí)倬幍奶梢巍?
裴長意仿佛身處在自己的院中,直直在躺椅上坐下。
他姿態(tài)肆意地往后仰,枕著胳膊半躺,高抬的下顎線條流暢,面容清俊,目若朗星。
和平日里的他,全然不同。
徐望月很難不注意到他抬起的胳膊,微微敞開的袖口里能看見大夫精心包扎的痕跡。
注意到徐望月的眼神,裴長意輕輕揮了一下手臂,別擔心,無事的。
他和裴長遠果然是親生兄弟,同樣的無恥無賴。
誰擔心他了
徐望月低垂了眼眸,霎時失神。
他為什么會突然在此剛陪長姐用完晚膳
徐望月微微蹙眉,突然一愣,不理解自己心口為何會有一股酸楚感。
她再抬頭,正準備下逐客令,卻見裴長意包扎好的白色紗布上竟隱隱又透出了血色。
徐望月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神中,隱隱露出了一絲緊張,世子爺受了什么傷為何血止不住
裴長意坐直了身子,不以為然地抬起手臂,確有血絲不斷滲出。
小事而已,血一會兒就會止住。
你不管它,它怎么會自己止住徐望月自己都沒意識的,她語氣啞啞的,隱隱帶著一絲怒氣。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撩開裴長意的袖子,解開包扎好的紗布。
一條不長不短的劍傷,暴露在她眼前,觸目驚心。
她的視線向上一抬,撞到了男人微涼的下巴。
只一觸,冰涼酥麻的溫度,瞬間傳到了四肢。
兩兩相望,裴長意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薄唇微啟。
在裴長意開口之前,徐望月落荒而逃,回房間翻箱倒柜。
她終于尋到了一瓶金創(chuàng)藥,心跳也才漸漸平緩下來。
世子爺這么厲害,怎么會受傷徐望月一邊小心翼翼幫他處理傷口,一邊忍不住問道。
她去過典獄司,知道里頭有多少護衛(wèi),那么多人都護不住他嗎怎么會讓他受傷呢
馬有失蹄。裴長意提到自己的傷,總是輕描淡寫。
徐望月下意識看他,眼神中有一絲惱火。
這傷不輕,他怎能完全不處理傷口,就著急先趕回侯府。
她看他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始終落在自己身上。
他坐在那,沒吭聲,安安靜靜地看著自己,眼神清明。
好像和從前不同,但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同。
裴長意突然湊近了她,聲音啞啞地開口問道,二姑娘,是在緊張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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