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冷颯、星月無邊,西連峰的六角樓內(nèi),一條綿延至山體內(nèi)部的隱蔽暗道盡頭的某個石室內(nèi),蠻帝正閉著雙眼像具死尸的躺在一處水深不過半尺的水池之中。
水池里面的水是一種略顯粘稠狀的綠色藥液,不知從何處而來,那水池雖然不多,卻也有兩張床榻大小,呈細長的橢圓形。
此刻,石室四壁亮著昏黃搖曳的燭燈,將室內(nèi)照的略顯低格調(diào),水池下方有三層臺階,圍繞在水池六個方位皆有一名修為頗為精湛的藥師正手忙腳亂的在蠻帝的身上忙活著,有的通竅、有的施藥、有的施功、有的祭符、有的調(diào)氣,還有一個正往水池里不斷送著某種稠黃色的藥湯。
石室里死寂靜謐,沒有人說話,唯有在石室門口處,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正表情嚴肅的看著水池,他的眼睛格外明亮,深邃的黑瞳中總是透著一種耐人尋味的焦躁。
六個藥師裝扮的修士忙的滿頭大汗,想來也是有一陣子了,其中半數(shù)以上神力近似枯竭,但仍舊做著手頭上力所能及的工作,不敢有一絲怠慢。
異彩斑斕的神力匹練柔和的盤旋在水池上方,交織出一副絢麗多姿的斑斕虹彩圖,神力氤氳、藥氣逼人,將蠻帝團團包裹、層層纏護,使之體表體內(nèi)始終保持著一種生機勃勃的狀態(tài)。
施醫(yī)用藥有一段時間之后,六個藥師方才集體收功退出了水池,逐一走下了臺階,其中一名長者臉上布滿汗水,顯得十分疲憊,但他還是快步走到公子哥的面前,深深垂首施了個大禮。
“三公子,弄好了……”老者說話的時候沒有抬頭看楚三的臉色,底氣也不是那么充足。
楚三公子目不斜視的看著躺在水池里的蠻帝,他右邊那條膀子不見了,肩膀和手臂銜接之處的切口平滑整齊,一看就是利刃切掉的,有些驚心怵目,此時的蠻帝睫毛略有眨動的跡象,似是在半睡半醒之間,表情還有些痛苦。
“怎么樣了?救回來了嗎?”
蠻帝被救回來已有半個月了,但始終處于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楚三找人幾次施救,終于在三天前有所好轉(zhuǎn),但就在今日凌晨時分,蠻帝的傷勢再次復(fù)發(fā),陷入到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
那為首的藥師趕忙回話:“三公子放心,人肯定死不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楚三的臉色很不好看。
藥師側(cè)身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水池中的蠻帝,這才如實道:“他受的傷共有四處,一處是被頂級法器重創(chuàng)了心肺,導(dǎo)致內(nèi)臟受創(chuàng),第二處施創(chuàng)者用的是大穿心術(shù),目標本是心經(jīng),不想打偏傷了督脈,第三處傷就是斷臂,利器削斷,屬于外傷,第四處就比較麻煩,他是中了某種陰毒?!?
“中毒?”楚三愕然:“怎么會中毒呢?那這幾處傷能治否?”
藥師嘆了口氣道:“屬下等治療多日,排除其它輕緩傷勢這四處是最重的,但就是四處重創(chuàng)當中,前三處看似兇猛異常,其實還都無大礙,這大半月來,我等將其置于華生藥池之中修復(fù)臟器肌體,已見成效,包括那督脈斷續(xù),靠施補良藥也能慢慢接續(xù)回來,可就是那種陰毒有些麻煩?!?
“能有多麻煩?”楚三見藥師吞吞吐吐,一張嘴就是一大通說辭,有點不耐煩。
那藥師也正好講到關(guān)鍵說道:“蠻帝前兩處重創(chuàng)都是暗傷,是一人所為,而后兩種重創(chuàng)屬于一明一暗,是另一人所為,這麻煩就麻煩在最后一處傷勢上,他先與人對陣交手,劇烈打斗,受了兩處暗傷,本來戰(zhàn)后調(diào)理一番則無大礙,可他卻沒有調(diào)理的時間,又與另外一人再度交手,在這個過程當中,前兩處暗傷便開始爆發(fā)了,想必他也知曉過,曾服過丹藥,隨后與另一人交手時不幸斷了一臂,這到?jīng)]什么,可與此同時,他中了那種陰毒,卻是一直徘徊在識海之中,覬覦元神?!?
“這陰毒十分霸道,一旦融入血精、氣海、元神,便會兇猛爆發(fā),中此陰毒者內(nèi)息會大亂,引五經(jīng)錯亂,導(dǎo)致本源神力流失速度其快,據(jù)屬下所察,蠻帝是在斷臂之后才被陰毒入侵的,在此之前,他的元神始終保持對抗陰毒的狀態(tài),而那一劍斷其右臂,等于折一經(jīng)脈,而傷勢加重的前提導(dǎo)致識海失守,被陰毒侵入,與此同時,前兩個暗傷也一同爆發(fā),這才讓他時常半夢半醒、生不如死?!?
楚三聽得頭有點大,語氣很不耐道:“你的意思是,一切的根源都來自那陰毒身上?”
“三公子明鑒……”藥師拍著馬屁道:“這陰毒來勢洶洶、非同尋常,大半月前,我等施救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妥,但當時沒有太好的辦法將陰毒徹底清除出去,便慢慢施藥緩緩逼毒,直到前日才逼的個八九不離十,可此毒既然沒有盡去,則必會反復(fù),所以今日蠻帝才會出現(xiàn)暈眩、昏迷、精氣流失的現(xiàn)象。”
楚三道:“你就直說,現(xiàn)在毒解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