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之下,她抬頭再看甄玉,卻只見淺乳色的面紗下,一雙黑葡萄一樣似笑非笑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見秦雙珠不出聲,黃二姐還以為她明白了輕重,于是也假意嗔怪道:"雙珠,你真是越大越不知道姓什么了,你眼里還有我嗎我是管不住你了嗎"
秦雙珠心里一沉,雖然黃二姐是假意嗔怪,但她太清楚這個錢串子老鴇的心思了,既然甄玉要蒙面兩日才能解下面紗,那么黃二姐到時必定是要賣個高價錢。
自己今天不依不饒,非要撕下甄玉的面紗,那就是壞了黃二姐的財路!
雖然最近兩年,她因為走紅,深得老鴇的寵愛,但黃二姐本身的性子有多么冷酷,秦雙珠比誰都清楚……
人一冷靜,就作不起妖來,見她冷靜下來了,甄玉也不動聲色,打算悄悄松手。
偏偏就在這一刻,她忽然感到有人正盯著她,甄玉立即轉(zhuǎn)頭,卻只看到了幾個油頭粉面的嫖客。
在那些嫖客之中,有一個手持折扇,看似附庸風(fēng)雅的男子,用折扇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扇子的上方,一雙極為精亮的眼睛,正滴溜溜望著甄玉。
和周圍那些垂涎的嫖客截然不同,男人的目光里并沒有色欲,卻極具穿透力。好像他能看穿甄玉,剝下她臉上的面紗甚至剝下她的偽裝,將她整個人論斤稱。
甄玉有了幾分異樣感,但此刻她也不好走過去查看,于是先松開了秦雙珠。
秦雙珠被她陡然一松手,剛才那股詭異的肌肉松弛感,也隨之消失。
"哼,多半被這丫頭碰到了麻筋,運氣不好。"她滿心晦氣地想,看來,要找這丫頭的麻煩,還得另外想辦法!
秦雙珠的挑釁行為,甄玉并未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真的來天香館賣身,至多至多,她在此地只呆五天——五天后,如果她沒能阻止災(zāi)難的發(fā)生,秦雙珠也就活不過這個秋天了。
對一個命運決定于自己之手的人,她何必動怒呢
要說黃二姐,對甄玉是真的好,她專門挑了天香館的三樓,最里面一間僻靜的屋子給甄玉,又叫人把里面打掃得干干凈凈,飯菜什么的,也完全按照甄玉的要求來,指定的藥粉也馬上磨好了,送到桌前。
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甄玉身上的疲倦果然消除了大半,因長途跋涉而憔悴的臉上,也漸漸有了春花之色。
當(dāng)然,她并不是只顧著睡大覺。
空閑時間,甄玉就在天香館上上下下地走,無論是幫傭的、跑腿的、還是姑娘們或者伺候姑娘的小丫頭,她見了都要溫聲問一句好,又簡單說兩句自己的身世,請對方在未來日子多多包涵……甄玉這低姿態(tài),很快就贏得了大家的好感。
甄玉當(dāng)然不是來社交熱身的。
突厥人想要制造那么大的案子,燃燒用料會達(dá)到一個驚人的數(shù)量,參與的人身上一定會帶出痕跡來,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油漬,甚或更可怕的,刺鼻的火藥痕跡……
甄玉堅信,這件案子一定是里應(yīng)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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