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是那個默默站在角落的人。
后來,他們在一次次危機、權謀、互相利用與救贖之間,
把彼此都卷進去了。
她曾說過:“我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無聲無息地消失?!?
李二寶此刻卻清楚,她真的要“無聲無息”了。
可畫面,忽然變成了另一幕。
最后一次見她的模樣。
那時她已經(jīng)被案件纏身,臉上沒有了昔日的光彩,
整個人像被抽空了血色。
眼角還有被病痛折磨出的細紋,手上的戒指也松了,戴著都有些滑。
她坐在病床邊,仍舊化著淡妝,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那一刻,他沒敢回答。
因為她真的老了。
不再是那個氣勢凌厲、目光明亮的米彩,
而是一個病態(tài)而倔強的女人。
還在努力用最后一點尊嚴維持體面。
她當時輕輕笑著說:“要是我真哪天不在了,幫我選個好地方埋吧,別放照片,別寫名字。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死哪去了?!?
那時候的她,還在硬撐。
可現(xiàn)在……
“說沒幾天了?!?
趙斌的話再一次在他腦海中炸開。
李二寶的喉嚨動了動,眼前的夜色忽然模糊成一片。
他伸手去拿煙,卻發(fā)現(xiàn)打火機都在抖。
火苗幾次點滅,他索性把煙扔在副座。
車窗外,一陣浪打上礁石,濺起的水珠被風吹到車窗上,
滴落下來,像淚痕,他靠在椅背上,
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那條無盡的海岸線。
呼吸越來越淺,胸口發(fā)緊,像被什么死死壓著。
他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能在邊境礦區(qū)殺個三進三出,能談笑間決定數(shù)億項目的歸屬。
能在這片充滿機遇與危險的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秩序……
可面對生命最原始的、最冷酷的消逝,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握得住方向盤,握得住刀,握得住權力和財富,卻握不住一縷即將飄散的生命。
“記住你說的,我生孩子那天,你一定要在場?!?
米彩的聲音,出現(xiàn)在李二寶腦海。
李二寶握著方向盤的手愈發(fā)緊,最后一腳油門,車子駛離,消失在黑暗之中。
首府,某間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內。
陳立國正伏在案頭,面前堆滿了卷宗和文件,煙灰缸里已經(jīng)塞滿了煙蒂。
他眉頭緊鎖,專注于梳理一條關鍵的線索。
就在這時,他放在桌面的私人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屏幕亮起。
顯示的來電人讓他瞳孔微縮,臉上掠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意外。
他放下筆,拿起手機,確認了好幾秒,才按下了接聽鍵。
“李二寶?”陳立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和審視,“真是稀罕,你怎么會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他身體微微后靠,試圖讓語氣聽起來輕松些,“在清市那邊怎么樣?旅游圣地,環(huán)境比這邊好多了吧?!?
電話那頭,李二寶的聲音沒有任何寒暄的意味,直接截斷了陳立國客套的開場白:“現(xiàn)在查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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