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衛(wèi)生院的環(huán)境很簡陋,沒有住院部,只有一個架子床,外加一道布簾。
茍子鑫就坐在唯一的破板凳上,憋屈地支著兩條長腿。
其實他已經(jīng)很困了。
趕了大半天的路,加上一整晚沒睡,他這會兒站著都能瞇著。
可他又不敢睡,生怕躺在床上的人出什么意外。
他的母親,就是這樣躺著,在昏睡中離開人世的。
雖然明知道情況不同,仍有一種莫名地恐慌。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外面接了杯熱水,想了想,問屋子里的人,誰有速溶咖啡。
某個年輕的護士拉開抽屜,遞上自己的存貨,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眸時,臉頰微紅。
茍子鑫沒有像往常那樣,回以禮貌性的微笑,而是直接從口袋里抽出張鈔票,放到對方桌子上:“謝謝?!?
小護士看著那張百元大鈔,羞怯立馬變成了震驚。
而男人早已端著杯子,轉身又去了簾子后方。
薄薄的布,透出那道模糊的身影,和遠處在云海中沉浮的大山,仿佛融成了一體。
當童冉完全清醒時,已經(jīng)躺在了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她環(huán)顧著四周不太熟悉的裝修,撐著坐起身,剛準備下床,房門被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裹著食物的香氣走了進來。
“醒啦!”姜海吟高興道,“雖然醫(yī)生說你就是太累了,讓我們不要打擾你,讓你多睡會兒,但你這一直不醒,確實挺嚇人的,剛好,我熬的小米粥也好了,你大病初愈,不能一下子吃得太補,先喝點粥吧。”
說著,女人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房間里的小圓桌上。
童冉看著她忙碌,抿了抿有些干裂地唇瓣,走過去坐下:“……謝謝?!?
一開口,嗓子沙啞得不行,像是砂紙在地上摩擦。
姜海吟心疼道:“趕緊喝粥,我已經(jīng)晾涼了。”
幾口香甜的小米粥下肚,嗓子果真舒服了許多。
看著對方溫柔的眼眸,童冉十分羞愧:“抱歉,沒回復你的消息,當時我心很亂,又已經(jīng)上了火車……”
“我明白?!苯R鏖_口打斷,按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這些事,不用多解釋了,先吃飯,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吃飽了再說。”
八分飽后,童冉放下了勺子。
姜海吟也沒繼續(xù)強求,按住她欲起身幫忙的動作,自己麻利地收拾好,離開了房間。
回來時,手里多了一壺茶和幾本書。
“養(yǎng)生茶,還有打發(fā)時間的讀物,你不是請了幾天的假么,干脆在我這邊過好了,反正我老公要出差,家里只有我和孩子在,我現(xiàn)在要去上班了,晚上回來陪你聊聊,你要是坐不住,可以去樓下的花園走走,雖說是秋冬季節(jié),但月季和臘梅都還開得不錯,也挺漂亮的,千萬別拘束,把這里當自己家就好?!?
說完,女人笑了笑,掩門離開了。
童冉坐了會兒,起身來到窗邊。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安排,從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小花園。
秋冬的氣息如輕紗一般籠罩著那方小小的天地,花園里的景致像是一幅被歲月染黃了邊的畫卷。
那些曾經(jīng)絢爛盛開的花朵,如今大多已經(jīng)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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