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冉攏了攏單薄的衣襟。
這里的氣溫,比京市要低一些,尤其是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幾乎堪比寒冬。
行李箱里的那些,基本上都是秋裝,根本沒帶任何棉襖或者羽絨服。
可她像是感覺不到,踩著霜打的枯草,往溪邊走。
溪水結(jié)了薄冰,底下暗流涌動,發(fā)出細微地破裂聲。
童冉蹲下身,指尖觸到冰面,刺骨的寒意瞬間鉆進皮膚。
她渾身一顫,仿佛這才開始覺得冷。
遠處,傳來吱呀地開門聲。
越來越多的人家晨起勞作。
煙囪里飄出稀薄的炊煙,被風撕扯成了碎片。
她深吸口氣,冰涼的空氣灌入肺腑,疼痛卻清醒。
這里沒有他,沒有那些得不到和想不明白的事情,只有深秋的冷,和山村的靜。
如果可以,她很想在這里待上一輩子。
這樣的話,就不用去面對失去的痛苦,和被識破后的絕望。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鞋底摩擦著干枯的草,有些急切。
童冉以為是附近的村民,連忙抹了下眼尾,起身打算離開。
卻不料,下一秒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童冉!呼……呼……你果然在這里!”
她不由地瞪大雙眼,看著對面風塵仆仆,滿頭白霜的男人。
眨了眨眼,確定這并不是她的幻想后,胸口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作,飛快地轉(zhuǎn)身欲跑。
茍子鑫氣還沒喘勻,見到這一幕,當即大喝一聲:“給我站住!”
清冷的背影僵住了。
童冉這才想到,既然對方能找到這里,再跑,似乎也沒什么意義了。
她揪著衣服下擺,緩緩地回身,目光一直盯著腳下的泥土。
“對不起,我……”
“你的確該跟我道歉,二話不說,跑得比兔子還快,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留給我!”
茍子鑫伸出手,在半空中顫顫巍巍地指了指,又脫力般垂下,撐住自己的雙膝,用力深吸了幾口氣。
“你知道我為了找你,經(jīng)歷了什么磨難嗎,先是跟盧中天糾纏了半天,只差當場寫保證書了,好不容易才磨得他松口,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地址?!?
“連夜開車過來,結(jié)果半路上輪胎被戳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只能徒步!”
“走了三四個小時,才遇到個好心的大叔,順帶了一程?!?
“然后我就開始滿村子的打聽,有沒有姓童的人家,誰知道這根本不是你本家啊,幸好你爸這個女婿在這片還挺出名的,又是一頓七拐八拐,結(jié)果你還不在家!”
“這才五點多,你說你不好好在床上躺著,你跑出來干什么?。 ?
低垂的長睫一顫,童冉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結(jié)果踩到一塊濕滑的地,身體隨之晃了晃。
“當心!”
茍子鑫嚇了一跳,連忙沖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可女人在站穩(wěn)的第一時間,就把那只手用力地撥開,抽回自己的手臂。
茍子鑫氣笑了:“你是白眼狼嗎,我自認沒有哪里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卻處處看我不順眼,要不是看過你和你弟弟的對話,我真要以為,我是你的仇人,這一年多來,你處心積慮地勾著我,是為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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