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方先生沒說錯,父親在醫(yī)學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因此經常居無定所。
正因為一心撲在醫(yī)學研究上,導致妻子出軌,自己的性格也越發(fā)怪異。
他厭惡水性楊花的女人,連帶著開始限制親生的女兒的穿著和打扮。
他想掌控她,管束她。
希望她能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學業(yè)上,至于其他方面的心思,要循規(guī)蹈矩,不能有任何逾越。
大學畢業(yè)前,不能談戀愛。
工作穩(wěn)定后,找個同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家庭,事業(yè)穩(wěn)定的男人。
童父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你要是敢做出任何丟盡我臉面的事情,我就親手砍死你,再去自首!”
脾氣冷硬,教育理念偏激。
童冉是恨他的,卻又拋不下他。
畢竟,那是她的父親,無論搬幾次家,多忙碌,都從未丟下過她的人。
老家距離市區(qū)大約四十分鐘路程,是個小型四合院。
堂屋的窗戶開著,里面透著昏黃的燈光。
童肖躺在搖椅上,正熟睡著。
他臉上戴著副老花鏡,一本《黃帝內經》搭在手邊。
書頁卷起了毛邊,可見早就被翻爛了。
童冉嘆了口氣,快步走上前,拿起一旁的薄毯。
剛蓋好,人醒了。
“回來了?”童肖沙啞道。
“嗯,爸,時間不早了,回屋睡吧?!?
說著,她伸手準備攙扶,卻被對方推開,指著對面的椅子道:“坐?!?
遲疑了兩秒,還是依坐了下來。
童肖拿過一旁的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口,道:“你姑媽剛剛打電話給我了,說你對方先生很不尊重……”
被這么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饒是性子再淡也忍不了。
“是他不尊重我在先,明明只是一頓相親飯,他卻處處擺出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他——”
童肖抬起手,制止了她的急切辯解。
“方先生年紀輕輕,事業(yè)有成,走到這一步全憑自己的實力,他才三十歲不到,往后的路還很長,未來可期,這樣一個人,就算有點小缺點,那也是可以接受的,何況,他那般對你,說明印象不錯,自然而然地把你當成了家人?!?
“或許有一點大男子主義,但他迫切地把你拉進他的人生規(guī)劃中,說明有責任心,有擔當……”
童冉不說話了。
因為她明白,無論說什么,父親都聽不進去。
可笑的是,每一次,她都還抱有一點點希望。
女兒的沉默,并沒有讓童父滿意。
說著說著,他的音調越來越高,到最后低吼了出來:“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后來突然冒出來的,那個一臉花心樣,流里流氣地小混混,他是誰!”
童冉瞪大眼。
沒想到,預料成真了。
那位方先生還真是厲害,短短一個小時之內,連茍子鑫的事都說了,怕不是直接沖到姑媽家里去,拉著她姑媽的手,當面控訴的吧?
她不敢讓父親發(fā)現自己的心思,努力擺出一副可笑的、毫不在意地表情,冷笑了一聲,道:“那人曾經是我的病人,當時方先生沖著我大喊大叫,他剛好碰到,出于打抱不平地心態(tài),他過來解圍,哦對了,他是名律師,不是什么小混混?!?
聽完這番話,童肖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雖然還是板著臉,但至少沒有那種恨不得砍死她這個傷風敗俗不孝女的憤恨了。
“律師?”他琢磨著,疑惑道,“那為什么方先生,會用那種字眼,來形容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可能這就是他的家教?!?
童冉也不管父親怎么看待自己的冷嘲熱諷了,她站起身,眼底略帶疲憊:“我先去睡了,明天還要去報道。”
“怎么,還想回去繼續(xù)做你的小護士?”童肖眼一瞪。
她沒多說什么,從包里抽出張紙,放在小茶幾上,然后轉身離開。
“方先生那邊,我會再考察考察,如果的確是他的問題,會再給你介紹其他人,如果不是,下次見面,你必須去,別想著跟上一次似的,我的老臉都快被你給丟盡了!”
童肖沖著背影碎碎念著,拿起那張紙,推了推眼鏡,盯著中間一行小字。
“鑒定……”
氣死他了,這又是什么三流的職位??!
第二天早上八點,童冉準時走進醫(yī)院大門。
花了五分鐘,來到自己所屬的部門。
雖然她是個新人,但資歷擺在那里,倒是沒人敢指手畫腳。
一天下來,差不多摸清了整個工作流程。
“童醫(yī)生,到時候下班了?!?
她盯著手里的ct報告,時不時疾筆寫上幾句,聞頭也沒抬:“好,你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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