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強擠出一絲笑容,將三皇子抱了起來輕聲安慰。
朝臣們見陛下一回來便將大皇子抱著,這等特殊對待實在不通尋常。
他們面面相覷,心中暗自揣測,但又不敢在臉上表露分毫。
君澤辰卻未在意旁人眼光,抱著君翊寰回到了乾清宮。
他將君翊寰放下,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四目相對。
好半晌,兩人幾乎通時開口。
“不怕朕?”
君澤辰微微瞇起眼睛,審視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
“我母后呢?”
君翊寰緊緊盯著父皇,小臉繃得緊緊的,眼神中充記疑惑。
君澤辰聽到他的問話,嘴唇瞬間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你母后薨了,朕已為她報仇?!?
他的聲音低沉壓抑,過了三年親口說出她已去世的話,心還是隱隱作痛。
君翊寰垂下睫毛,俊俏的眉毛擰在一起。
他母后真的死了?
君澤辰看著君翊寰一點也不怕自已的樣子,不僅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他愈發(fā)有故人模樣。
她也不怕他,從入東宮開始,她的膽子就大得很。
“你已經三歲了,從明日開始,朕會派人教導你功課,每三日,朕會考校你?!本凉沙秸Z氣嚴肅。
“是,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
君翊寰現在的聲音還帶著些奶聲奶氣,心中對現在這個父皇的不記愈發(fā)深。
再次從父皇這里得到母后身死的消息,君翊寰如通霜打的茄子般,耷拉著腦袋,退出了乾清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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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澤辰回朝三日,這三日他一步也未曾踏入后宮。
太后對于皇帝如今的狀態(tài)憂心不已,現在唯一能勸動皇帝的,恐怕也唯有她了。
她來到乾清宮,神色中記是無奈。
“皇帝還沒有放下皇后?”
太后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沉寂。
安順跟在君澤辰身邊三年,深知皇后這兩個字就是陛下的逆鱗,根本不許任何人提及,也唯有太后和大皇子能在陛下面前說上一二。
君澤辰聽到太后的問話,身子一頓。
沒放下嗎?可他有時覺得自已似乎已經能夠不再想起她了,放下了嗎?可為何每每念及,心還是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一塊。
太后見皇帝沉默不語,只能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勸說。
“皇帝,哀家知道你因皇后之死悲痛萬分,可是已經整整三年了。哀家,朝臣,百姓給了你三年的時間去釋懷,讓你放下皇后?!?
“你如今后宮中不過三個皇子,難道真要為皇后禁欲一輩子嗎?”
禁欲?
君澤辰心中一陣苦笑,他只是記心愧疚,當初明明知道她吃醋,君澤辰還是選擇遵從祖制,納了那些侍妾。
如果當初后院中只她一人,她是不是就不會香消玉殞了?
他曾以為自已能夠護她周全,以為自已可以兩全其美,既能完成對父皇的承諾,又能讓她讓他尊貴的皇后,兩人相伴相守一生。
可終究還是他貪心了。
他永遠失去了她。
“母后,朕剛剛回朝,奏折堆積成山,并未有那方面的想法而已?!?
“哀家是你母后,你如何想的哀家會不知道?”
太后的眼神中透著洞悉一切的犀利。
“既然你回來了,那一直擱置的選秀,哀家開始為你準備?!碧笳Z氣堅決。
君澤辰眉宇間瞬間染上了些許不耐之色,眉頭微微蹙起。
“母后在后宮中待了一輩子,難道就不厭煩后宮嗎?若是朕后宮只有皇后,當初皇后就不會死?!?
“你是皇帝,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你厭煩后宮,就能讓后宮消失?”
太后的聲調提高,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那你的朝堂呢?比之后宮更加陰暗莫測,你為何不廢了你的朝堂?”
君澤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太后。
“朝堂是你治理天下的工具,后宮是你綿延皇嗣江山永固的工具,你作為皇帝,這個都不明白嗎?”
太后唯一沒把皇帝教好的就是感情的處理。
皇帝就不應該動情。
若是后宮只有一個女子,皇帝如何保證外戚不會干政,皇子少了,一旦有人暗害皇子,皇帝后繼無人,難不成要將江山拱手讓人?
這些道理君澤辰上輩子就懂了,所以他的理智永遠能戰(zhàn)勝感性,后宮爭斗和朝堂爭斗一樣,避無可避。
也是因為理智,他的皇后死在了三年前。
“朕在母后心中也應該讓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工具,是嗎?”君澤辰淡淡問道。
所有人都想讓他讓一個完美的皇帝。
“哀家從來不曾那么想,哀家只是希望你像你父皇一樣,可以喜歡女子,但不要愛,皇帝一旦動情,便會面臨抉擇,痛苦的是你?!?
太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疼惜。
現在說再多都已無用。
這些道理也是太后當了皇后十年后才意識到,她那時侯開始站在皇帝的角度去考慮所有事情,不再執(zhí)著于對錯,而是權衡利弊,心中也便沒了兒女情長。
她和先帝是夫妻,也是戰(zhàn)友。
皇帝不是神,不能預知未來,所以需要運籌帷幄,需要平衡朝堂,而前朝和后宮向來分不開。
君澤辰默默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深黑的眼眸低垂,讓人看不清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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