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告訴你…這件事啊.",陳平壓低了聲音,兇狠的盯著宣義,"你得去問建成侯。"
宣義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這里。
陳平這里,他們沒能找到任何的罪證,陳平這幾日,都是在府邸內(nèi),沒有出門,也沒有接見任何人,可是,他能說出張不疑的事情,這就說明,他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或者,就是他動的手,之所以按在張不疑的身上,是因為沒有人敢抓捕唐王。
宣義低著頭,腦海里不斷的將所有的線索勾連起來。
張壬當(dāng)初在府內(nèi)說了對唐王不利的話,唐王知道這件事,唐王知道他的死,唐王曾派張不疑去殺張壬,陳平?jīng)]有接見什么人,整日在府邸,卻知道張不疑準(zhǔn)備行刺張壬的事情。
在張壬這里,他昨晚跟兩位少府的同僚飲酒,這兩位平日里很少與張壬相見,而現(xiàn)場還有第三位飲酒的人,這第三位,便是呂產(chǎn).…兩位同僚說,是呂產(chǎn)組織了這次的酒局,讓他們邀請張壬,在宴會里,曾看到兩人低聲語,只是呂產(chǎn)當(dāng)時似乎很生氣。
如今陳平又讓自己去找呂釋之。
宣義不斷的思索著,當(dāng)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呂釋之黑著臉,不悅的盯著他。
"宣公將我的下人都帶走,是想讓我去找太后,借幾個近侍來做我家事嗎"
"建成侯不必以太后壓我,我依天子之令,哪怕太后問罪,我也不會停手。"
呂釋之冷笑了起來,"張壬自己找死,宣公也想要陪葬啊"
"這么說…人是您殺的"
"放屁!"
呂釋之勃然大怒,他罵道:"我壓根都不知道這件事,你為什么要來我這里我這幾日,足不出戶,眾人皆可以為我作證!"
"那您可曾見過呂產(chǎn)"
"見過!如何!見我猶子難道還是罪過嗎!"
跟陳平不同,呂釋之壓根就不承認自己知道這件事,到了后來,他又發(fā)了火,無論宣義詢問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是冷酷的要求宣義將自己帶回大牢里審問。
宣義在呂釋之這里問不出什么,便想要去問呂產(chǎn)。
只是,呂產(chǎn)并不在自己的府邸內(nèi),此刻,他正在舞陽侯的府邸里。
樊噲,也是宣義所調(diào)查的對象。
而這,也是宣義最擔(dān)心的事情,事情在他這里漸漸有些明朗了,而目前最大的嫌疑人,自然就是呂臺…如今,他又在舞陽侯府內(nèi),所有的人背后,都有著一個連宣義也不敢去查的人,不只宣義不敢,只怕連天子都不敢。
可宣義就是這個性格,他也怕死,只是,他將天子的命令看的比生命還重要…這就是為什么劉邦對他那么寵愛的原因。
宣義還是來到了樊噲的府邸。
樊噲可不像是陳平,呂釋之那樣的人,他站起身,猶如熊羆一般,低頭看著宣義,雙手捏的咔嚓響,好像下一刻就要干掉宣義,宣義抬起頭,呂產(chǎn)驚懼的站在樊噲的身邊。
宣義還沒有說話,呂產(chǎn)便迫不及待的叫道:"我沒有毒殺張壬!我們喝的都是一樣的酒!我們都沒事,就他死了,這與我無關(guān)!"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去見張王,你壓根都不認識他。"
"這與你無關(guān)!"
樊噲直接擋在了呂產(chǎn)的面前,兇狠的看著宣義,"你若是來抓我,就拿出天子詔,若是不敢抓,就給我滾出去,否則…"
"舞陽侯…那日張壬揚對唐王不利,我記得,您曾盯著他看了許久。"
"這件事,你告訴了誰"
樊噲臉色大變,什么也沒有說,一把將宣義推開,罵道:"誰也沒告訴!滾!給我滾出去!"
宣義帶來了不少的屬官,很可惜,在樊噲面前,這些人起不到任何作用,樊噲抓著他們,仿佛提著小雞崽,一個一個的將他們丟出了府邸大門,弄得這些人連聲痛呼,樊噲對宣義還挺客氣,是推操著趕出來的,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只怕宣義也要被他丟出來。
到這個時候,宣義理清了思緒。
首先,唐王為什么知道這件事樊噲剛才的神色證明,他的確是將這件事告訴了一個不得了的人,連他都不敢說告訴了誰,他不是告訴了唐王,他是告訴了太后。
陳平為什么會知道張不疑的事情,因為有人給陳平下令,要陳平時刻注意張王,讓他暴斃。
陳平為什么將唐王派張不疑的事情告訴自己,因為陳平要命令他的人隱瞞,寧愿將唐王推出去,也不能明說,因此,他讓自己去找建成侯,建成侯代表著誰
這就是呂產(chǎn)宴請張壬,然后又躲進舞陽侯府內(nèi)的原因了,而舞陽侯又不讓呂產(chǎn)說是受誰人吩附。
昨晚呂產(chǎn)他們飲酒的酒器已經(jīng)不見了,他們在少府的一個人家里做客,據(jù)那人說,那晚喝醉之后,他家里丟了很多東西,包括酒器也找不到了。
張壬是被毒殺的,是被太后毒殺的,陳平謀劃,呂產(chǎn)動手,再將這件事安放在唐王的身上…
宣義繼續(xù)搜查,隨即又出現(xiàn)了幾個重要的證據(jù)。
首先,就是唐王這里,唐王這些時日里,基本都是在建成侯府和太尉府里,沒有前往其他地方,也沒有接見任何人,他的四位舍人,只有張不疑是常常前往張壬那里的,其他三人總是陪伴在唐王身邊,根本沒有外出。
那么,唐王要么是在建成侯府里得知了這件事要么…就是在椒房殿里。
另外,就是廷尉對張壬尸體的檢查.…他是被毒殺的!
廷尉的一位官吏查出呂產(chǎn)在赴宴之前,是從建成侯府里出的門。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人。
宣義跪坐在天子的面前,神色決然。
劉盈看著他,沉默了許久,問道:"你查出來了"
"臣已經(jīng)查出來了。"
"他是怎么死的"
"毒殺。"
"是誰"
宣義的嘴唇輕輕顫抖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次的搜查,那位肯定是知情的,甚至,
自己的回答,她也肯定是知情的。她的想法,是想讓自己說唐王的名字,因為這么一來,
天子便不會繼續(xù)盤問。
可是…宣義咬著牙,猛地抬起頭來,說道:"是太…"
"好了!"
劉盈猛地打斷了宣義,他站起身來,神色落寞,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張公是病死的,
那就好生安葬他,好好的安撫他的家人,給與錢財土地…再追封他…唉…何至于此啊…唉…"
看到面前落寞的天子,宣義說道:"陛下有所不知,張王曾在群臣之前離間君臣.想要對唐王不利,他死有余辜,請陛下不要愧疚。"
"啊是這樣…"
劉盈總算是明白了,他點了點頭,"你回去吧,對了,你這次有功,朕賜你宅院一座,
再給你二十個甲士…"
"多謝陛下!只是,臣沒有功勞,如何能受賞!"
"不…你有功,聽朕的吧。"
…
"母~~"
劉長笑著,蹦蹦跳跳的走進了椒房殿內(nèi)。
呂后背對著他,劉長看不到她的臉,呂后并沒有回頭。
"陳買將張壬的事情告訴了你。"
"你讓陳買回去,讓他將你的計劃告訴陳平。"
"你特意在建成侯府里吃喝,讓張不疑去張壬的府邸周邊觀察情況."
"呂產(chǎn)來到建成侯府,見的不是建成侯,他見的是你,你讓他宴請張壬,說你與張壬鬧了些矛盾,讓他來為你們說和."
"張不疑在半路上等著被灌醉的張壬,隨即灌下毒酒,丟在他的府邸門前,佯裝大醉.
隨后偷走了酒器,好讓宣義認為是呂產(chǎn)毒殺張壬。"
"你知道樊噲會將這件事告訴我,所以在呂產(chǎn)被追問,驚慌失措的時候,讓呂祿告訴他,讓他躲在樊會的府里…樊噲知道我一定會動手,因此誤以為呂產(chǎn)受了我的指使,故而掩護…"
"啊阿母在說什么呢"
劉長茫然的看著呂后。
呂后猛地轉(zhuǎn)過身來,驚訝的看著劉長,"不是你!是陳平"
"誰知道呢…"
"阿母!不管他了,我餓了,有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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