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
陳潯眼中的震驚消失,恢復(fù)了平常之態(tài),他目光悠悠的看著畫作開口道:“傾顏,原來你早已知道?!?
這幅畫...
是當(dāng)初混沌古路中顧傾顏絕筆,一模一樣。
而這幅畫也絕不僅僅只是這一幅畫,也不僅僅代表著顧傾顏是當(dāng)初那位,而是這幅畫所代表的背后意義,為何當(dāng)初顧傾顏會將這幅畫贈他。
那是一只只小動物在樹影婆娑下歡笑的身影,躍然紙上。
天地安靜得可怕。
氣氛沉重得壓抑無比,與顧傾顏那作畫的氣質(zhì)格格不入。
顧傾顏筆觸也變得沉重?zé)o比,她已經(jīng)感知到陳潯神情的微妙變化,她寧愿陳潯是那副震驚驚呼的神態(tài),而非這般沉靜到壓抑的樣子。
突然。
陳潯微微一笑:“傾顏,你竟然瞞了這么多年,你還是和從前一樣,那么...善解人意,不知用詞是否準(zhǔn)確,是怕我介意么,不會的?!?
“...此畫,不錯,挺好?!?
陳潯似乎陷入了回憶,雙眼無神,竟是自自語起來,而且喋喋不休。
“陳??!”
“呵呵,這幅畫倒是飽經(jīng)歲月風(fēng)霜,用我畫圣的眼光來看...”
“陳??!”
“...倒算是略遜我三分?!?
“...陳潯!”
“傾顏,不過你畫出此畫后,我...”
嗡——
唰!
……
星河如瀑,萬頃流光傾瀉而下,灑落在顧傾顏的鬢發(fā)與長裙上,繡出一層朦朧的銀輝。
她的腳步忽然一滯,裙裾微顫,仿佛連這一刻的星光也為之屏息。
忽地,她轉(zhuǎn)過身來,長裙在虛空中劃出一彎曼妙的弧線,帶著輕柔卻決絕的力量,如驚鴻掠影,直沒入陳潯周身的星輝之中。
光與影交織間,那抹素凈而又決然的身影,已將陳潯整個身子抱住,仿佛要將歲月與回憶一并擁緊,不留一絲縫隙。
三千青絲微微吹拂在陳潯臉上。
他無神的眸光望著前方星河萬里,周天萬象,眼中只是閃過一絲淡淡疲憊,連吐納都未曾紊亂一息,氣血脈動也未曾停止半息,平靜得令人嘆為觀止。
顧傾顏垂眸。
她只是看著陳潯負(fù)背的手,眼中再無其他,她輕聲低語道:“...陳潯,你是在等我們逝去,陪我們逝去么,能否就到此為止,修仙者逝去,利于天地,利于萬靈,乃福祉,也...從不可怕?!?
“我知道?!?
陳潯淡漠開口,面無表情的看著遠(yuǎn)方,“我不是他。”
“但他是你的一部分?!?
“傾顏,我不是他?!?
“但這么多年來,你已經(jīng)越來越像他。”
“何嘗見得,你擔(dān)憂多余了?!?
“我一直在看你?!?
“當(dāng)年微末之時,我曾在鐵匠鋪打鐵,那時就已明白凡事盡力而為,不可強(qiáng)求,不會的?!?
“答應(yīng)我?!?
“我已說過,不會。”
……
陳潯望向星河萬靈的眼瞳已在急劇驟變,那是淡漠蒼生的眼瞳,真正長生者的眼瞳,無欲無求,世間興衰,萬靈生死,仙者大道不過眼眸一瞬。
“我逝去后,你將此畫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