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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世界中,沐秋煙一身略厚的黑裙倚靠在墓碑上。她閉著眼,嘴角帶著笑,仿佛被她倚靠的不是冰冷的墓碑,而是曾經(jīng)桀驁不馴的傅追野。
溫思珩被沐秋煙的決絕和義無反顧震懾到,好一會兒他才發(fā)出聲音,“老師,我先去墓園外等著,一小時后……我再回來?!?
一小時后,大概藥效就能徹底發(fā)揮作用,不出意外,沐秋煙便會追尋傅追野而去。
溫思珩很有眼力見地選擇暫時回避,他深知,他一個不重要的某某某不該占據(jù)沐秋煙最后的一段時間。
沐秋煙最后又輕聲說了句謝謝。
溫思珩突然產(chǎn)生想掉眼淚的沖動。
他慌忙說了句客氣什么,便大步流星地抬腳離開。
走了沒兩步,溫思珩驟然停下腳步,他背對著沐秋煙,大聲說,“老師,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你留給我的技巧和心得,一定會大器晚成,一定會將你的風(fēng)格吃透發(fā)揚(yáng),會讓你留下來的東西流傳下去?!?
只要有人記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仍舊存活于世。
溫思珩想要沐秋煙長久存活。
撂下這句話,溫思珩匆匆走遠(yuǎn)。
他怕臊,畢竟他現(xiàn)在還菜得很。
但正如沐秋煙所,正如他保證的那樣,他的確大器晚成。
四十五歲那年,溫思珩一舉成名。之后,他在繪畫界的地位越來越高,收了一個又一個徒弟。
在他的師門里,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大意是,“你可以忘記你的師父,也就是忘記我,但你們不能忘記你們的師祖,秋煙小姐?!?
再后來,這條規(guī)定又被溫思珩的徒弟繼續(xù)往下傳。
漸漸的,繪畫界某一派再提起沐秋煙時,時常尊稱為老祖宗。
溫思珩實(shí)現(xiàn)他的承諾,他讓很多人記住并尊重沐秋煙,尊重他的老師。
沐秋煙不知道后來溫小少爺?shù)拇_做到他的承諾,但聽到小少爺意氣風(fēng)發(fā)地吼出這句類似于宣誓的話,便足夠讓她生出絲絲感動。
她默默在心里又一次和溫思珩道謝。
隨著溫思珩的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消失,沐秋煙的意識慢慢變得恍惚。
這段意識朦朧期,沐秋煙腦海里走馬燈地閃過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