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醒來,云之不肯待在玉樓,帶著元儀和孩子匆匆向家中趕。
哪怕因為哥哥的死,全家一起下大獄,她也不能跑。
此時她要好好陪在母親身邊。
云之奇怪地沒有再流下一滴淚。
她冷靜地吩咐元儀打點行李。
并將孩子也交給元儀照看,若常家獲罪,孩子是王爺血脈,待在王府不會受波及。
她自己要騎馬先行,弦月不放心,陪著云之騎馬先回常府。
元儀帶著孩子坐車,由玉樓派人送她們娘倆回王府。
車到王府前,元儀進(jìn)門便發(fā)現(xiàn)王府前院的傭人都不見人影。
除了門房有看門人,平時忙忙碌碌的下人一個不見。
門房吱吾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
元儀性子急,匆匆向內(nèi)院跑。
等過了二道門,進(jìn)入內(nèi)院,發(fā)現(xiàn)所有下人嚴(yán)陣以待,手持木棍,三姨娘、鶴娘、梅姍被下人擋在身后。
她轉(zhuǎn)到一旁才看見,這道人墻擋住一個身高只到普通男子胸口的男子。
那男人約有三十來歲,過分敦實健壯。
厚重的身體,配上粗野的表情,一對凸出的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
色瞇瞇盯著梅姍和三姨娘。
讓人看了只覺渾身不適。
“怎么回事?”元儀喝了一聲,將手中孩子交給乳娘。
“側(cè)王妃回來了,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這野猴子不知是王爺打哪請來的客人,咱們府上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客人,直向內(nèi)宅闖的。”
“又不敢打他,只能用棍子擋住不讓他行動?!?
怪不得外院男子都不見了,原是為了護(hù)衛(wèi)內(nèi)院女人。
“綁起來!”元儀大喝一聲。
“就算是王爺?shù)目腿?,也不能在府里撒野,這樣的人不配做我們的客人?!?
“你是誰?”元儀指著矮子斥責(zé)道。
那男子哇哇亂叫,口中說著聽不懂的胡亂語。
元儀腦海中閃電般想到兩個字,倭人。
在她一愣神之院,那人撲過來,元儀幾乎下意識一蹲身子,腿掃出去,那人沒想到一個婦人腿腳這般麻利,被絆得磕在地下。
元儀用力向他下巴一踢,那人瞬間滿嘴血噴出來。
原來是被元儀踢得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人氣得兇相畢露只顧亂叫,大約在罵元儀。
“綁起來!”元儀暴喝一聲。
幾個早就看此人不順眼的下人,拿著粗麻繩將倭人捆了個結(jié)實。
那繩索恨不得扎到肉里頭去。
“拿戒尺?!痹獌x一股狠意自心底升起,不打算就這么放過這個機會。
“按他跪下。”她又道,不懷好意接過鐵打的戒尺,拍打著自己的掌心,斜眼瞅著跪在地上只有一尺多高的倭將。
那人噴著血沫還在罵。
元儀猝不及防一戒尺下去,打得倭人頭偏到一邊,一口血噴出老遠(yuǎn)。
元儀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倭將怎么肯被一個女子污辱,仍罵罵咧咧。
元儀眼里帶著笑,對他道,“我反正聽不懂,只道你在罵我,就這一點就夠了。各位都給本姑娘做個人證?!?
她甩開戒尺左右開弓,直打到倭將臉上高高腫起,再也罵不出聲。
“罵呀,讓你罵個夠?!彼贿叧爸S,一邊不停揮動戒尺抽打此人。
她的恨不是無緣無故,不止因為牧之的自焚而傷心,郁結(jié)在胸,想用倭人出氣。
元儀聰慧,她猜得到牧之做為和談使,定是受了不少倭人的骯臟氣。
但及至看到倭人的形象,那恨意才具體了起來。
那樣好的牧之哥哥,竟受這種野獸之辱。
她幼時聽過祖父講起與倭人對戰(zhàn)。
戰(zhàn)事之慘烈,大周對投降的倭人不殺不虐,留著戰(zhàn)俘交換己方人質(zhì)。
對方卻不這么做,他們將大周將士虐待致死,將殘缺的肢體扔回到我方陣上。
他們毫不在乎被大周捉到的同伴。
大周不得已也處死了倭人,干干凈凈一刀殺了他們。
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他們才知道自己的同伴受了什么樣非人的折磨。
祖父每提到這些倭人,總是開始變得暴躁粗魯。
那時祖父已修身養(yǎng)性多年,也讀些書,常以讀書人自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