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戰(zhàn)役的失敗過程,并非是均勻的,而是從勢均力敵一下子進(jìn)入到一方崩潰的階段的。
在不知道敵人究竟是不是拼盡最后一口氣的前提下,沒有人愿意把手里的預(yù)備隊保留到下一場戰(zhàn)役。
這是典型的賭徒心態(tài):萬一敵人先繃不住了潰敗了呢?所以大家都會不停的往賭桌上推籌碼,一直推到自己一無所有為止。
聰明的統(tǒng)帥會在這個過程中判斷敵我雙方的各種表現(xiàn),然后猜測出敵我整體力量的對比,然后避免輸光最后一條底褲。
但是往往這樣的聰明人也會身不由己,因為許多其他的因素改變自己的決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就是人生。
比如說蜃國的指揮官們,他們之中并不是沒有人看出背靠大唐帝國的獸人部隊幾乎擁有無盡的戰(zhàn)爭潛力,這場戰(zhàn)爭他們贏不了??杉幢闶强闯鰜砹耍麄円仓荒芾侠蠈崒嵉膱猿执蛳氯?。
當(dāng)物資開始匱乏,彈藥開始用盡,后勤補(bǔ)給崩潰,傷亡開始無法承受的時候,失敗的一方就會開始崩潰。
駐守在定城的蜃國部隊此時此刻就在經(jīng)歷這樣一場潰敗。雖然在幾天之前所有人就都有預(yù)感,可真正到了崩潰的時候,還是有許多人難以置信。
指揮部里一片混亂,有從前線趕回來要彈藥的通信兵,也有請求支援的通信兵,他們擁擠在指揮部的走廊里,一個一個狼狽不堪。
這些士兵都是從前線跑回來的,這一路上要經(jīng)過獸人部隊的炮火封鎖,還要盡快穿過廢墟和彈坑,再不停的向遇到的人問路……
沒辦法,因為指揮部也會因為被炮彈擊毀搬遷,搬遷的新址已經(jīng)來不及通知給前線的部分部隊了。
其實巷戰(zhàn)打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有許多部隊其實指揮部已經(jīng)完全都找不到了。他們只能盡可能的在一些地段插上路牌,盡可能的告訴給所有人指揮部所在的位置。
找到了指揮部也只是第一步,第二部就是要指揮部的軍官們想辦法滿足這些通信兵帶來的要求。
有些人是要子彈的,有些是要糧食的,有些是申請援軍的,還有一些是來請求炮火支援的。
已經(jīng)快要忙到崩潰的指揮官們會把這些通信兵分類,然后分別處理這些人帶來的問題,然后讓這些人回去復(fù)命。
申請炮火支援的可以讓他們回去了,因為等這個通信兵來到指揮部的時候,他所屬部隊都有可能被殲滅了,陣地可能都丟了,所以不用急著浪費彈藥了。
申請糧食的也可以回去了,因為部隊的倉庫里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糧食可以分配了,所以他根本得不到糧食:就地征收糧食!這就是他能給的命令了。
申請援軍的好辦,定城還有兩三萬被強(qiáng)征來的平民,隨便讓他帶走一百個,甚至連軍服和鋼盔都不用發(fā),這就是援軍……他們現(xiàn)在唯一的援軍了。
申請子彈的麻煩一些,因為他們確實還有一些子彈,不過不能隨便給,要給真正急缺子彈的主力,所以要辨別來的通信兵的番號,雜兵就推脫說沒有了,主力就適當(dāng)?shù)慕o點兒。
炮擊讓這個指揮部的房頂不停的往下掉著灰燼,吊燈伴隨著震動來回?fù)u晃。一些士兵正在忙碌著燒掉一些文件和資料,還有人正在加固附近的窗口以及大門。
這里馬上就要變成前線了,敵人距離這里可能連500米的直線距離都沒有了。玻璃嘩啦嘩啦的響,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不停的敲打著它。
一群被強(qiáng)征來的平民胳膊上綁著黑色的臂章,隨便拿著什么武器,這就是定城里蜃軍的模樣了。
這些所謂的士兵,和真正的士兵混雜在一起,大部分人甚至連一把刺刀都沒有。他們有的分到一根武裝帶,有些分到一把手槍和幾發(fā)子彈。
然后這種裝束混亂的部隊就會隨著通信兵一起回到前線去,在路上他們就有可能逃掉三分之一。
不過他們也逃不出多遠(yuǎn),很快他們就又會被巡邏隊抓住,然后送到“新兵營”里去,等著再被別的部隊要走,然后進(jìn)入下一個輪回。
剩下的那些比較老實的地精會跟著通信兵回到前線,然后再從死人身上扒下衣服或者漏洞的鋼盔,把自己武裝起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戰(zhàn)士。
在這樣一番操作之后,這些新兵就會進(jìn)入廢墟或者街壘戰(zhàn)壕里,與沖殺過來的獸人進(jìn)行殊死一搏。
幸運的話他們或許會換掉一個魯莽的獸人士兵,剩下的多數(shù)發(fā)揮正常的都只能換掉獸人的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