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觀!”
東陽看了一眼被灰塵和蜘蛛網(wǎng)覆蓋的匾額,走到道觀門前,才發(fā)現(xiàn)大門被一把黃銅鎖死死鎖著,銅鎖上還有些許綠銹,顯然是很久都沒有人打開過這把鎖了。
“曾經(jīng)氣派的道觀,為何會淪落今日地步!”東陽暗嘆,他雖然不是真正的道士,但一直居住在小蒼山下的破道觀中,再見眼前的景象,莫名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東陽透過門縫,所看到的是滿園青草,一片荒敗景象。
“院門緊閉,不愿外人踏入,看來我只有另尋他處了!”
東陽摸了摸生銹的銅鎖,轉(zhuǎn)身欲要離開,可就在這時,那塵封不知多久的銅鎖突然打開,并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東陽神色一動,忍不住回頭,看著那莫名打開的銅鎖,心中疑惑甚濃。
沉默一下,他還是取下銅鎖,推開大門,一股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滄桑與腐朽。
東陽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道觀的正殿和各個偏房都是大門緊鎖,透過破損的窗戶,還能看清各個房間大致的情況,全部都是空蕩蕩的,連一件家具都沒有。
他也沒有再去觸碰那些房門上的銅鎖,解下背上的背囊和桃木劍,就地在正殿門前的臺階上盤膝而坐,將桃木家橫于雙膝之上,閉目養(yǎng)神。
這個夜晚中的長生觀很靜,沒有一點聲音,沒有風(fēng)聲,沒有蟲鳴,沒有草葉搖擺的聲音,只有天上灑落的淡淡月光,籠罩院中每顆青草身上,并逐漸將東陽也籠罩在內(nèi)。
東陽的心很靜,呼吸很輕且悠長,他的心并沒有因為環(huán)境的改變而有什么變化。
對浪子而,天下雖大,何處為家。
東陽是一個浪子,但對他而,天下雖大,何處不為家。
心無雜緒,萬物肅靜,東陽心中從來都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所以離開小蒼山三個月以來,他每天晚上都能快速進(jìn)入忘我,仿佛這早已成為他的習(xí)慣。
今晚同樣如此,一切的一切都如往常般正常,可在不知不覺中,東陽卻發(fā)現(xiàn)自己醒了,思緒醒了。
在他思緒醒來之后,就看到在月光下打坐的另一個自己,或者說那是真實的自己,現(xiàn)在醒著的只是自己的靈魂,虛幻的思緒。
“這是?”
東陽很是迷惑,他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自己的神魂怎么會和身體分離,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這種事情。
沉默片刻,東陽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干脆不再去想。
思緒微動,他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飛過滿園青草,慢慢飛向高空,這一刻,他真有種羽化成仙的錯覺。
可就在他剛飛躍院墻的時候,他的神魂就猛然感受到一種吸力,來自靈魂的吸力,讓他再也無法飛的更遠(yuǎn)。
東陽只能慢慢落下,那種來自靈魂的吸力也隨之消失。
“看來是神魂不能離身體太遠(yuǎn)!”
東陽暗嘆一聲,并沒有選擇神魂歸體,而是在道觀中亂逛起來,且因為他現(xiàn)在是虛幻的存在,能毫無困難的進(jìn)入各個房間。
虛幻的神魂如一個游客般在各個房間里穿梭,不管是客房,廚房、書房還是雜物室,都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仿佛是長生觀的主人離開后,這里的一切都被他人搬空了,什么都不留下。
最后,東陽的神魂來到長生觀的正殿,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只有一副懸掛在正墻上的字畫,那是一個劍字。
道觀的正殿,不掛道字,卻掛了一個劍字,這很另類,非常的另類。
據(jù)東陽所知,不同道觀的正殿雖然懸掛的字畫不同,有的是道,有的是天地,有的是神明畫像,可不管是什么,都和天地大道有關(guān)。
只有一些特殊的修行宗門才會在正殿中懸掛兵器之名,比如四門一家的刀山和劍門,即便如這兩個宗門,會不會在宗門大殿懸掛刀劍二字,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道字更有可能,畢竟修行者所追尋的始終是天地大道。
面前這副字畫上的劍字,完全是一氣呵成,狂放之中又有自然飄逸,可在東陽眼中,這個劍字又有別樣風(fēng)韻,那是鋒芒,如一把貨真價實的劍蜿蜒而成。
除了這副字畫外,偌大的正殿就只剩下一個蒲團(tuán),一個普通且布滿灰塵的蒲團(tuán),除此之外,連一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東陽很想知道這座長生觀倒地經(jīng)歷了什么,從建筑來看,這里必定繁華過,既然這里早就沒有人了,東西也都搬空了,為何還要留著這座空蕩蕩的道觀,任其在這皇城中荒敗下去。
沉默片刻,東陽的神魂來到那蒲團(tuán)之上,并就此盤膝,沒有去管那厚厚的灰塵。
在蒲團(tuán)上盤膝,正對墻上的那副劍字,如當(dāng)年長生觀的主人在這里靜修,默默觀摩那副劍字,只是曾經(jīng)的主人不再,面前的字畫,也成為長生觀繁華落盡的見證者。
因為是虛幻神魂,自然是纖塵不染,可在東陽坐上蒲團(tuán)的那一刻,他的神魂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悸動,如被一個絕世兇物盯住了一樣。
他面前的那副字畫,那個筆走龍蛇的劍字,竟然活了,字的線條飄出,化作一把劍,一把鋒芒畢露卻又非常虛幻的劍。
劍出,如游龍般直取蒲團(tuán)上的東陽,愈近,鋒芒愈盛,東陽神魂傳來的刺痛也愈加強(qiáng)烈。
剎那間,那劍就來到神魂面前,強(qiáng)大的鋒芒如正午的太陽,熾烈光華如將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色,強(qiáng)烈的痛楚襲來,瞬間就將他的思緒徹底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