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商如意心急如焚,雖然宜春殿和兩儀殿相隔不遠,但在宇文曄的安慰下,她還是沒有喪失理智到直接去面見皇帝為自己的舅父求情。
畢竟,一切都還沒弄清楚。
他們詢問了新月公主,連那個前來傳話的小太監(jiān)也問了,可誰都不知道在兩儀殿中發(fā)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沈世到底說了什么惹惱了皇帝陛下,要將他下獄問斬。
那小太監(jiān)只說道:“盛國公和幾位大人都在為沈大人求情?!?
“……”
“如今,不知結(jié)果如何?!?
商如意臉色有些發(fā)白,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而看著她驚恐的樣子,宇文曄只沉默了一下,便扶著她起身,然后對楚若胭道:“殿下,既然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楚若胭也慢慢起身,微笑著道:“那,我也不留二哥和如意姐姐了。”
說著,她又星眸流轉(zhuǎn),看向手足無措的商如意。
“如意姐姐,”
聽到她溫柔的聲音,商如意只能面前抬起頭來,就看到楚若胭面露關(guān)切,微笑著對她道:“今日倉促一見,未能盡興。等過兩天,我們再聚吧?!?
“……”
這個時候,商如意滿心滿眼都是舅父的生死大事,只本能的低頭行了個禮:“多謝殿下?!?
說完,便跟著宇文曄走出了宜春殿。
來的時候,雖然也知道此行不簡單,尚且還能欣賞周圍的風(fēng)景,可離開的時候,商如意已經(jīng)有些失魂落魄,像一個被牽線的木偶,跟在宇文曄的身后。入秋后的天氣雖然不再炎熱,但今天也是個大晴天,陽光照在身上本是暖的,可她卻硬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會這樣?
怎么突然變成這樣?
之前只是因為太史令的一句“孛星現(xiàn),災(zāi)禍起”而引得皇帝恐慌不已,傳召這些曾經(jīng)侍奉過文皇帝的老臣進宮,尋求化解之法,為什么突然變成了沈世的生死大事了?
他到底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惹惱了皇帝?
就在商如意忐忑不已的時候,原本牽著她的手的那只手,微微用了點力。
她被捏得心里一沉,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對上了那雙深邃沉穩(wěn)的眼瞳,只見宇文曄低頭看著她,平靜的道:“不要太擔(dān)心?!?
“……”
“你舅父,不是個任意妄的人?!?
被他這么一說,商如意的心微微一動,宇文曄又接著說道:“今天陛下傳召他們幾個老臣進宮,是為了尋求‘孛星現(xiàn),災(zāi)禍起’的化解之法。沈伯父,應(yīng)該是知道當(dāng)年文皇帝尋求出的化解之法,才觸怒了陛下?!?
商如意一愣,輕聲道:“可昨晚你們不是說,當(dāng)年沒有找到嗎?”
“那應(yīng)該是我們猜錯了?!?
宇文曄一邊往前走,一邊微微蹙眉,思索著道:“我們認(rèn)為當(dāng)年沒有找到化解之法,依據(jù)是孛星現(xiàn)世的三天后,文皇帝就賓天了,所以我們認(rèn)為,文皇帝也沒有找到化解之法。但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
“……!”
商如意的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沉聲道:“他找到了,但不愿用!”
宇文曄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說道:“從今天沈世伯被打入大牢,險些丟掉性命的情況來看,只怕當(dāng)年找到了化解之法,只是,那個法子不是尋常之法,尤其是身為皇帝不能接受的?!?
“……”
“所以,當(dāng)年的文皇帝不愿接受,而當(dāng)今陛下,也聞之大怒。”
這么一說,倒是有些道理。
可商如意的心里也更疑惑了:“那,到底是個什么法子???”
宇文曄沒有說話,輕輕的搖了搖頭,當(dāng)然他也不知道,只是,在看向商如意的時候,眼底劃過了一抹沉凝的光。
不一會兒,他們出了含光門。
正在兩人準(zhǔn)備登上馬車的時候,宇文曄突然問道:“要回沈家一趟嗎?”
商如意遲疑了一下。
今天,宇文曄本就是用這個借口“騙”她陪他來上朝的,當(dāng)然,現(xiàn)在她也明白,他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應(yīng)付新月公主的召見,可現(xiàn)在,舅父出了事,還要回沈家嗎?
商如意皺著眉頭想了想,搖頭道:“還是不了?!?
“嗯?”
宇文曄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為什么?”
他還以為,出了這件事,商如意一定會急著回沈家去呢。
商如意道:“現(xiàn)在,還沒弄清楚舅父到底是因為什么觸怒了皇帝被打入大牢,就算回去,也只是讓舅母更擔(dān)心,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好想辦法?!?
“……”
“至于舅母——有哥在她身邊,我相信,哥能安慰好她的?!?
宇文曄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能如此冷靜。
不過,倒也不奇怪。
畢竟,當(dāng)初在扶風(fēng)縣,生死攸關(guān)之際,她也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出計策應(yīng)對薛獻。似乎,越是絕境,她反倒越是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