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變了臉,但還是立刻跟了上去。
宇文曄率領(lǐng)了一萬多人分兩路執(zhí)行這一次攻打興洛倉的計劃,如今,人數(shù)幾乎沒有什么減少,他留下了一萬多人繼續(xù)鎮(zhèn)守倉城,并且三令五申讓他們一定要嚴(yán)加看守,絕對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輕易的被人拿下,否則,皇帝一定會將他們所有人滿門抄斬。
而他,則只帶了幾百人的隊伍回程。
雖然天色已晚,大雪不停,凍得人瑟瑟發(fā)抖,而商如意一邊走,一邊也將自己來到洛口渡遇到的事情都跟宇文曄說清楚了。尤其在說到那天晚上,她險些喪命在寇勻良手中的時候,宇文曄的臉色即便在晦暗的天色下,也看得出,陰沉得嚇人。
但,他一不發(fā)。
商如意問道:“你說,那寇勻良不僅壓著你的糧草,而且明知道攻不下那條路,還數(shù)次逼著你出兵,這就是把你往死路上逼,所以,那幅畫上說的要加害你的人,是他嗎?”
“也許。”
“可是,他是監(jiān)軍,是皇帝派來的?;实奂热蛔屇銇砉ゴ蚺d洛倉,還是為了拿回興洛倉,若又加害你,那豈不是置興洛倉的歸屬于不顧?”
宇文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倒是,會幫著皇上說話?!?
商如意一怔,立刻道:“我沒——”
可她的解釋還沒出口就被宇文曄打斷了,他一副冷冷的“我不想聽”的表情,道:“不過,這也就證明,寇勻良雖然是皇帝派的監(jiān)軍,但他可能,還聽命于另外的人?!?
“嗯?”
商如意睜大眼睛看著他。
宇文曄看了她一眼,道:“也許,就跟你收到的那幅畫,有關(guān)。”
“……”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一邊跟著他往前走一邊凝神細(xì)想,可雪天路滑,她這一走神險些從結(jié)了冰的山路上滑到,幸好宇文曄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挽住。
他皺著眉頭道:“你能不能小心點!”
商如意的心又是一跳,尤其感覺到他的手上傳來的體溫,手足冰冷的她,竟然一下子就貪戀上了。
而宇文曄看著她有些發(fā)紅的臉,竟然也沒有立刻縮回手去。
只低頭看著她:“冷?”
“……”
商如意沉默半晌,輕輕的點頭。
蕭元邃讓人給她準(zhǔn)備的衣裳在城內(nèi)穿著還好,可一出了城,風(fēng)雪大作,立刻就凍得她手腳冰涼,不被他碰的時候還好,可一觸碰過他的體溫,就立刻感到,自己整個人已經(jīng)快要凍僵了。
這時,一雙手環(huán)了上來,將她整個裹進自己的懷里。
商如意一愣,抬頭看他,只見宇文曄冷冷的看著前方,好像根本懶得看她一眼,道:“回去了再跟你算賬!”
“……”
商如意低下頭,忍不住苦笑。
他要跟自己算的,好像還不少。
不過這個時候,她倒是把一些事給掰扯清楚了。
于是,一邊窩在他懷里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一邊輕聲說道:“你剛剛的意思是——真正要加害你的,另有其人,寇勻良可能就與這個人有關(guān);而送那幅畫的人,應(yīng)該也是那個人身邊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所以傳遞消息給我?!?
宇文曄道:“至少這樣看起來,比較合理?!?
商如意輕道:“我想到了一個人?!?
宇文曄的呼吸似乎也有一瞬間的凝滯,但他并不低頭看她,腳步也不停,只平靜的往前走著,道:“不必說出來?!?
“嗯?!?
這個時候,兩個人竟默契起來,而這默契,又讓商如意心里生出了一點說不出的滋味,像是明知道他的身體是暖的,他的手也是暖的,可那種暖意又好像很遠(yuǎn),不過是雪夜里遠(yuǎn)在天邊的一簇火光罷了。
近在咫尺的這個人……始終,不是她的。
這個念頭一起,她的心也亂了。
而心一亂,腳步就亂了起來,宇文曄明顯感覺到了懷中這個小女子有些不對勁,他忍不住低頭,看著她幾乎埋在自己懷里的那張過分蒼白的小臉,沉聲道:“怎么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正好經(jīng)過那道山門。
這個地方,是離開興洛倉,也是下黃土嶺的必經(jīng)之路,一邊是萬丈懸崖,一邊是高聳山壁,狹窄的路徑令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聚攏到一起,而天色將暗,隊伍里的人為了不發(fā)生意外,也點亮了火把,在火光中,宇文曄的身形最為高大魁梧,也最顯眼。
路過那狹窄山道的時候,火光將周圍人的身影投映在山壁上,暗影鬼魅,看上去格外駭人。
宇文曄突然眉頭一皺:“把火滅了!”
周圍的人都有些愕然,這里山路崎嶇,把火滅了,他們豈不是要摸黑下山?
大家都猶豫著,商如意也從他懷里抬起頭來,輕聲道:“我們——”
可話沒說完,就在那狹窄山門的另一邊,突然一道閃電般的寒光直射而來,攪起一陣寒風(fēng)將那些火把都壓得幾乎熄滅,等到火焰再度燃起的時候,眾人回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宇文曄的胸口,中了一支箭!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