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的地方,不是宇文府的門口,而是東都城內(nèi)最熱鬧的坊市中心,那聽鶴樓的門口。
甚至,在那玉公公的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常服的,高大威武的男子,顯然是禁衛(wèi)軍喬裝改扮的——內(nèi)侍和禁衛(wèi)軍都在這里了,那樓上的人,已經(jīng)不而喻。
商如意頓時啞然:“我——”
玉公公又上前一步,幾乎已經(jīng)湊到了窗口,笑道:“少夫人已經(jīng)到了這里,何妨下車,上樓去喝杯暖酒呢?反正,來都來了?!?
“……”
來都來了。
這四個字,像是有什么魔力,將商如意釘在這里。
其實,也不是這四個字的魔力,而是她很清楚,這四個字的后面,還跟著另一句話——還走得了嗎?
今天,江皇后大概是因為確定了皇帝不在宮中,不會再出現(xiàn)上一次她半路被“劫”的情況,才傳她入宮,卻沒想到,送她安全的出了宮,卻在宮外的半路,又一次被“劫”。
楚旸要做什么事,的確,沒有做不到的。
而自己,始終是這對帝后操縱下的一個玩偶,如今,也沒有別的退路了。
更何況,她想到了新月公主所說的,禁衛(wèi)軍傳回來的督軍的消息,頓時打定主意,長出了一口氣:“是?!?
然后,下了馬車。
大概是因為雪下得太大,今天來聽鶴樓的客人不多,但一樓還是坐了不少桌,只是這些人不怎么吵鬧,尤其是看到玉公公陪著商如意走進去之后,都低下頭喝酒吃菜,似乎是刻意的回避他們。
看來,連樓中的客人,也都有安排。
商如意只感到自己的周圍已經(jīng)被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她鎮(zhèn)定的深吸了一口氣,被玉公公領(lǐng)著上了二樓。
這里,比樓下更安靜。
平日里高朋滿座的雅間,此時幾乎都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個最大的,靠窗的雅間內(nèi)似乎有一個人,珠簾晃晃悠悠,勉強露出了一個瀟灑恣意的身形。
玉公公將她一直領(lǐng)到了那個門口,行了個禮,然后笑著退下了。
商如意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
可簾內(nèi),已經(jīng)傳來了一陣蒼然的冷香,仿佛那個人的氣息,早已經(jīng)將她籠入了自己的控制之下。
半晌,一聲輕笑響起——
“怎么,不想見我?”
“……”
商如意的心微微一沉,這個時候,哪怕真的不想見,她也已經(jīng)沒有了不見的余地。
一咬牙,伸手撩開簾子,慢慢的走了進去。
那雅間內(nèi)熱氣融融,仔細一看,靠墻的角落里竟然擺滿了暖爐,將這里熏染得如同暖春,而在房間中央,鋪著厚厚的地毯,上面只擺放著一張矮幾,上面擺著一個精致的香爐,兩盞杯,一個爐子上溫著的一壺酒。
還有,一封信。
一看到那封明顯火漆已被拆開,形制卻不同尋常的書信,商如意的心立刻沉了一下。
然后,她慢慢抬起頭,看向?qū)γ妗?
一個頎長風流的身影站在窗邊,如玉樹盈立,指尖捻著一只酒杯,似在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品酒,那雙細長鳳目中映著琥珀的酒色,流光瀲滟,慢慢的看向商如意。
嘴角,抿出了一絲悠然的笑意。
“你,來了?!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