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殺器？”
程俊聞，頗為意動，晃了晃身子笑道。
“什么大殺器？”
“誠哥！不會是刑訊吧？哈哈哈……”
“我這輩子吃的苦，和下了十八層地獄也相差不多?！?
“你覺得什么刑訊，能讓我求饒？”
葉城卻搖了搖頭，翻開了面前卷宗。
幽靜的聲訊室里，帶有磁性的聲音從嘴中發(fā)出。
“程??！遼省錦市人?！?
“今年二十八歲，二十年前，從遼省錦市搭乘運煤火車，來到胡建沿海地區(qū)。”
“被一遠洋水手收留，認為義子！”
“可惜對方根本不想養(yǎng)你，只想將你販賣到冀省山村，換取一萬元賭資。”
“年僅八歲的你，無意聽到對方全家謀劃后。用販賣啤酒瓶、紙殼子換來的錢，購買了大劑量毒鼠強。”
“當(dāng)夜投在干爹全家食用的晚餐之中，導(dǎo)致干爹一家六口人全部毒發(fā)身亡?！?
“連夜，你攜帶少量食物和淡水，連夜混入遠洋貨輪之中，躲在集裝箱角落?！?
“經(jīng)歷25天遠航，你憑借著驚人的意志力和靠竊取貨輪上的食物，終于抵達鷹醬西海岸?！?
“此后你的人生仿佛開掛?！?
“再次被好心鷹醬家庭收養(yǎng)，他們?yōu)槟戕k妥了一切合法手續(xù)，讓你成為一個鷹醬子民?！?
“你能吃苦，又聰明，通過刻苦學(xué)習(xí)考入鷹醬常青藤大學(xué)?！?
“在大學(xué)期間，結(jié)識財閥之女，兩人墜入愛河?！?
“后因為你的表現(xiàn)突出，被佛伯樂特招成為探員?！?
“十年來，完成任務(wù)無數(shù)，獲得嘉獎無數(shù)！女朋友的父親，更是通過選舉成為鷹醬大老板?！?
“可以說，你的一生完全像是小說男主角一般，輝煌且勵志……”
聽著葉城的話，程俊揚起了頭，咧嘴笑了。
“誠哥，你……在念我的履歷嗎？”
“呵呵，怎么？是嫉妒，還是羨慕？”
“不過，這和你審訊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葉城搖了搖頭。
“我不羨慕你，也不嫉妒你，反而對你感到深深的可憐?！?
可憐？
程俊笑容一收，一雙眼眸散發(fā)出精光，看向葉城。
“你可憐我什么？我的人生如此完美，你又能可憐我什么？”
葉城嘆了口氣，知道已觸碰到對方最敏感，最不愿意回憶的一些東西。
“我可憐你的悲慘人生！”
“你潛逃到胡建沿海后，除了繼父想販賣你外，你的繼母，和你認下的爺爺奶奶，包括你繼父的兩個女兒，對你屬實不錯。”
“但你為了確保你繼父能吃下毒藥，悍然在全家晚飯里下毒?！?
“最終六人慘死，你如愿以償離開那里?！?
“你在船上差點活活餓死，千里萬苦逃到鷹醬后，曾被街頭的流浪漢※※，直到新的養(yǎng)父母收留你后，你的生活才安定幾分?！?
“你在鷹醬的生活并不如意，黃色面孔不會英語，你飽受霸凌，不過這些你都忍耐下來?！?
“但讓你最受不了的是，十歲那年，養(yǎng)父母被一伙持槍老黑闖入家中搶劫，養(yǎng)母受辱后被殺，養(yǎng)父被當(dāng)場擊斃?！?
“而你，只能怯懦的躲在床底，感受著養(yǎng)父母的悲嚎慘叫?！?
“從此你又成為孤兒，考入常青藤大學(xué)，立志為養(yǎng)父母報仇雪恨，加入佛伯樂?！?
“你殺了那幫老黑后，深感在鷹醬孤苦無依，主動當(dāng)了財閥之女的備胎?！?
“你不知過了幾年舔狗生涯，終于讓對方愛上忠誠的你，兩人墜入愛河……”
“夠了！”
程俊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仿佛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等他再次睜開，又恢復(fù)平靜。
“葉城！你想用這些我過往的痛苦，來攻破我的心理防線嗎？”
“呵呵……”
“那你失算了！”
“痛苦對我來講，只是磨礪我的劫難，榮耀才是我的人生！”
“你說的這一切，都是過去式了！過去式了，你懂不懂！”
“你妄想用這些事來讓我動搖，我告訴你，不可能……”
“不可能嗎？”
葉城滿面悲憫的看著對方。
“程俊，你知道嗎？我可憐的不是你的這是經(jīng)歷！”
“我可憐的，是你八歲之前的生活！”
“你……”
程俊見對方要提起他八歲之前的生活，兩眼瞳孔狠狠一縮，似乎在懼怕什么。
葉城已繼續(xù)開口。
“程俊，恐怕你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
“你的父親，在你五歲那年，偶然發(fā)現(xiàn)母親在家中偷人?！?
“他喝醉了酒，一怒之下當(dāng)著你的面砍死了你的母親?！?
“你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你的媽媽被你的爸爸活活砍死?！?
“你父親一年后被槍決，家中只剩下你和久病纏身的奶奶……”
葉城說到這里，程俊的臉色再變。
他的眼中似乎帶了乞求之色，要葉城不要再說下去了。
可他接受訓(xùn)練的本能，讓他說不出口。
一旦乞求，就意味著徹底輸給葉城，輸給了這場心理博弈。
葉城也察覺到對方的心理變化，硬下了心，繼續(xù)說道。
“你奶奶是村里的五保戶，早年就染上重病，一直臥床不起?！?
“父親被槍決后，年僅五歲的你，承擔(dān)起照顧她的重任。”
“你沒上過幼兒園，直接進入小學(xué)！每天五點要起床給奶奶翻身喂飯，還要收拾洗衣?！?
“中午不能午休，要去菜市場撿地上的菜葉，回家熬粥。到了晚上，寫完作業(yè)后，必須給你奶奶清洗她尿濕的褲子、褥子，被單，給她擦洗身體……”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這種生活你過了足足三年?！?
“直到八歲那年！”
葉城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
“你上了小學(xué)二年級，有一天，你被幾個同學(xué)暴打一頓，回家之后，看著奶奶又拉了一床，你徹底崩潰！”
“你絕望了！你對生活徹底失去希望！”
“你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當(dāng)天晚上，你照舊哄著奶奶入睡！看著她睡著之后，你終于下定一個決心?！?
“死吧！就這樣毀滅吧！”
“這樣的生活，我過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