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不做執(zhí)棋之人,便為棋子。
曲婉盯著手上的那枚黑棋,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著那段屈辱的過去,她的目色在一瞬間變得哀傷。
棋局還在繼續(xù),這場由宇文然蟄伏了十年,精心打造的游戲是困住前世曲婉一生的噩夢。
前世的殺伐果決,在十六歲的宇文然身上已經(jīng)初見端倪,他在殺出重圍之后,對曲婉步步緊逼。
局面一下子就反轉(zhuǎn)了起來,只是在宇文然的眼里如此。
他只要在往前走幾步便可徹底結(jié)束這盤棋局,而此時的曲婉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為了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宇文然主動說:“下棋如做人,曲小姐向來都是這般謹(jǐn)慎甚微的嗎?”
曲婉垂眸一笑,繼而道:“為女子者,處處受人牽掣,不謹(jǐn)慎一點又如何能在這滄海橫流中立身呢?”
宇文然眉心微微一緊,對于眼前的女子,他了解不多,只知她是御史之女,然后被選中了作為郡主伴讀,知曉她口齒伶俐,能善辯,但是對于其他,他一無所知。
不知為何,聽她這番話,宇文然竟有了一種心心相惜的感覺。
曲婉將他的表情變化全部盡收眼底,見他眉眼間多了一時恍惚,她淡淡開口:“世子殿下不必替我惋惜,如今這世上執(zhí)棋人眾多,臣女覺得能當(dāng)一枚棋子也挺好的?!?
宇文然聞?wù)?,他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曲婉抬眸,眼里就像是有什么東西融化了一般,明明她臉上帶笑,但是宇文然卻在她眼里看到悲切和悔恨交織。
這種眼神他好似在哪里見過,但是無論怎么從腦海里搜尋這段記憶,得到的卻都是一片空白。
曲婉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她說:“下棋之人掌控全局,但是我們這些做棋子總是能找到一條屬于自己路的?!蹦呐履菞l路布滿荊棘,哪怕萬人阻擋,她都要毀了這盤棋!
她說完便落下一字,然后道了一聲:“我贏了!”
宇文然怔怔地看著這盤棋,像是有團火在他的眼里炸開,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看走了眼,他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沖出重圍,卻不料曲婉在這個地方等著他。
他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卻沒想過這都是曲婉營造出的假象,一時間他的心里泛起了無數(shù)的不甘和生氣。
他死死盯著那枚黑棋道:“棋子以身入局,你可知這其中兇險?”
一步錯,則滿盤皆數(shù)。
宇文然承認(rèn)她有幾分聰慧,但是這個時代最不缺的便是聰明人,尤其是那些自負(fù)聰明的人,他們的下場只能像是眼前的黑棋一樣,雖切斷了雙方局勢,但是也難保自身。
面對宇文然的話,曲婉只是笑了笑,然后說:“即為棋子,這便是它應(yīng)該做的,世子殿下又何必惋惜。”
宇文然當(dāng)然不會惋惜一枚不知天高地厚的棋子,只是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個道理竟然是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的。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凌厲,然而等他再抬眼時,又變成了平常那位端正有禮,溫潤如玉的世子殿下。
而這個時候的曲婉卻站起身,掃了掃自己身上的灰塵,換了一副笑臉對他說:“如今時辰不早了,臣女就不耽誤世子殿下你的時間了,這盤棋殿下要是有興趣,可以帶回去研究?!?
說完便行了一個禮,也不管宇文然怎么想,自顧自的離開了。
宇文瑤還在校練場內(nèi)練習(xí)射箭,她的腳邊已經(jīng)落滿了箭矢,就那雙習(xí)慣了撫琴的手也弓弦磨出了血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