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燈光恰好與昏黃的那束交錯,掃過沈歲柔的臉,她仰著頭,眼底朦朦朧朧,像是泛著水光的湖面。
宋沉衍攬在她腰上的手一頓,垂眸問她:“醉了么?”
“沒有。”沈歲柔搖了搖頭,覺得暈,皺著眉把額頭往對方的肩膀上靠,“沒醉……我想回家?!?
說自己沒醉,其實已經(jīng)酒精上頭了。
但醉酒也有很多種狀態(tài),有人還醒著,但是肢體比思維還遲鈍;有人是徹底失去思考意識,行為更是不受自我控制。
沈歲柔這會兒意識還在,但不多,她只覺得悶熱的厲害,腦袋也昏沉,隨便動一下,就好像周圍都在天旋地轉(zhuǎn)。
“嗯,馬上?!彼纬裂苁直劾@過后腰摟著她,抬手示意酒保過來結(jié)賬。
沈歲柔剛才趴桌子時,把黑框眼鏡隨手丟在旁邊,他余光瞥見,順手拿起,折疊好放進西裝外套的口袋,跟他的香煙貼在一塊兒。
酒保送完酒才朝這邊過來,把賬單遞給宋沉衍,順便掃他的付款碼。
等待的空隙,他無意中抬頭瞟了眼靠在他懷里的人,頓時驚訝地睜大眼睛,“欸,她?她不是沈……?”
宋沉衍付完錢,淡淡掃了酒保一眼,沒什么語氣地打斷了對方的疑惑,“認錯了?!?
“啊,抱歉?!本票O肓讼?,覺得也是。
今晚沈歲柔才參加完選秀決賽,畢竟上電視呢,明星都那么忙,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這家清吧?
等他再想仔細看看,這桌的客人已經(jīng)走到門口,拉開墨綠色的玻璃大門,走出了這片幽藍的光影。
這附近的地段,凌晨依舊車水馬龍。
清吧門口樹影搖曳,宋沉衍在樹下站定,換了邊手拿外套,好讓沈歲柔更舒服地靠在他身上,然后劃開手機屏幕,給文理發(fā)了個定位,示意他把車開到這邊來。
室外沒有空調(diào),溫度有些悶熱。沈歲柔安靜靠了會兒,熱得開始不停去弄自己的頭發(fā)。
宋沉衍低頭看了她一眼,她臉頰紅撲撲的,鼻尖額角都是汗,披散的頭發(fā)被她全部攏到一邊,露出纖細白皙的后頸。
淡淡的玫瑰車厘子香氣,被她的體溫烘熱了,醞釀升華成另一種很甜的味道。
從她香汗淋漓的后頸,若有似無的散發(fā)出來。
很像一顆,泡在玫瑰酒里的清甜櫻桃。
這氣味,宋沉衍其實很熟悉,是去年圣誕節(jié),他給沈歲柔定制的那瓶香水。
耗時一個多月,還好趕在春節(jié)的時候,當做新年禮物送到了她手里。
這還是他頭一回,聞到她身上有這個香味。
很美妙,也很誘人。
宋沉衍盯著她脖子后面那片如雪的肌膚,目光微深,腦海里突然冒出一種,很想在她后頸上咬一口的沖動。
“唔,好熱啊……想喝水。”沈歲柔從他懷里抬起頭,只覺得口干舌燥,胃里有股熱氣一直往上沖,渾身都像是在發(fā)燙。
宋沉衍被她喃喃的聲音拉回神,正好文理把車停在路邊,朝他們摁了下喇叭。
“車上有水?!彼曊f。
“哦……”沈歲柔點頭,乖乖坐上后座。
宋沉衍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沈歲柔就喝了一口,把水又塞回他手里,自己挪到一旁調(diào)整好坐姿,然后靠著窗戶,閉眼就睡。
宋沉衍淡淡望著她,沒有打擾,一不發(fā)把西裝外套抖開,蓋在她膝蓋上。
文理嗅到一點淺淡的酒氣,朝后視鏡掃了一眼,“老板,這是……醉了?”
“嗯。”宋沉衍坐在沈歲柔旁邊,視線卻沒離開她的臉。
文理覺得稀奇,笑了下,啟動車子,“還挺安靜?!?
確實挺安靜的。不吵不鬧,有點過分乖巧。
宋沉衍并沒有搭話,因為沈歲柔真正喝醉的時候,他只見過一次。
跟這回不一樣,那次她拽著他的領(lǐng)帶,在昏暗的酒吧里直接大膽的吻他。
還說,他的唇很軟。
表面裝作很擅長引誘人的模樣,實際上,清純稚嫩得像是雨霧中剛剛綻放的茉莉,惹人心軟垂憐。
所以那晚,他心甘情愿上了她的鉤。
而醉的人,或許從來不是她。
一路月色清朗,回到香山別墅,沈歲柔已經(jīng)睡醒了一覺。
宋沉衍把她抱下來,她緩緩睜眼,雙臂摟著他的脖子,含糊不清的抱怨:“別走那么快……顛得我頭暈?!?
大概是剛睡醒,她聲音有一點點啞,聽起來更加綿軟。
“嬌氣?!彼纬裂芷乘谎郏降走€是放慢了腳步。
別墅里沒有其他人,燈亮起,四周跟夜色一樣靜謐。
宋沉衍把沈歲柔放到沙發(fā)上,幫她把高跟鞋脫了,讓她躺著,然后轉(zhuǎn)身去給她找解酒藥。
一段時間沒有回來,放在家里的藥箱很久沒有更新。
他翻了一會兒,瞅了眼已經(jīng)過期的解酒藥,隨手把藥盒丟到了垃圾桶。
然后折回客廳,從外套口袋里找出手機給文理打電話,讓他在附近24小時藥店捎一盒解酒藥,然后邊接著電話,邊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仰頭灌了幾口。
剛把水放回冰箱,客廳那頭,忽然響起了音樂。
宋沉衍關(guān)冰箱的動作一頓,揉了揉眉心,轉(zhuǎn)身朝著沙發(fā)那頭走去。
客廳的吊燈被關(guān)掉了,只有壁燈昏黃的光散漫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