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宋沉衍寡淡的反問,語氣捎著點漫不經(jīng)心。
“不是……你的事兒,問我?”裴天野指了指自己,無語攤手。
頓了會兒,見宋沉衍似乎沒在開玩笑,裴天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當(dāng)初吧,宋叔提點你的時候,我也說讓你控制一下分寸,畢竟養(yǎng)在身邊的,不可能真的娶進(jìn)門。何況以vinasha那種護(hù)食的性格,你覺得她會把自己的人,真就這樣拱手讓出去?”
宋沉衍沒作聲,視線淡淡望著不遠(yuǎn)處斜飛的雨絲,瞧不出情緒。
裴天野又說:“不可能的。從前是你身邊沒有別的女人,但凡有一個,那種危機感會讓vinasha感到緊張。再說了,你當(dāng)時默許沈歲柔靠近,不就是為了讓vinasha自己回來?現(xiàn)在她急了,還想把你牢牢抓住,你倒有些不對味了?!?
裴天野本以為,話說到這個地步,宋沉衍多少會表現(xiàn)出一點猶豫,或是略微為難的神色。
畢竟沈歲柔這個女人,從出現(xiàn)在他身邊開始,就顯然比普通女人來的不同。
且不說她能從vinasha那里平分出一些秋色,光是宋沉衍那回為她冒雪進(jìn)山搜救,以及那些時不時表現(xiàn)出的、對她格外不同的縱容度,就能看出這只貓兒,還是有點本事的。
只是在他們這種家庭面前,女人再有本事,再會拿人,到頭也沒多大用處。
家庭背景不過關(guān),不能呈現(xiàn)價值,往往中途一拍兩散,才是見多不怪的常態(tài)。
他自己清楚這種常態(tài),所以向來在情場中片葉不沾身。而宋沉衍這樣清冷自持、心如明鏡的人,應(yīng)該更是懂得衡量其中的利弊。
所以,裴天野從不覺得,宋沉衍會為了一個女人去顛覆家族利益。
跟沈歲柔結(jié)束,也不過是遲早的事而已。
半晌過去,香煙燃燒成搖搖欲墜的灰燼,宋沉衍自始至終,面色平靜如常。
“阿衍,跟兄弟透個底兒,你跟沈歲柔到底怎么個情況,沒動真格兒吧?”裴天野拍了拍宋沉衍的肩膀,眼神透出好奇。
宋沉衍壓根沒搭他這話茬兒,沉默了片刻,微蹙的那點眉心舒展開來,整個人淡薄得如同沒有七情六欲。
然后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彈彈煙灰,吸完最后一口煙,轉(zhuǎn)身上車去了。
他沉默得過于清冷,在裴天野眼里,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反應(yīng),同時說明,事態(tài)應(yīng)當(dāng)可控。
相反,要是他有什么波瀾,那事情反而不妙了。
暮雨紛紛,宋公館古韻磅礴的新中式庭院,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未到晚宴時間,大門外已經(jīng)停了數(shù)量價值不菲的豪車。精心打理裝飾過的庭院燈火通明,傭人們井然有序的在屋里屋外穿梭忙碌。
裴天野驅(qū)車將宋沉衍送至家門口時,已然是三個多小時后。
管家早已在門外等候已久,見到熟悉的大g朝門前駛來,連忙撐傘迎上去,主動開了車門。
“少爺,歡迎歸家?!惫芗椅⑽⒐?,又向著駕駛位上的人問候,“裴少爺,新年大吉。請問需要安排人員替您停車么?”
裴天野擺手,剛準(zhǔn)備開口說話,宋沉衍整理著西裝袖扣,不咸不淡道:“不用管他,幫我把行李送回房間。”
管家微笑著點頭,禮貌性問了一句:“那裴少爺呢,今天要留下一起用晚膳么?”
“不必了,劉管家?!迸崽煲皞?cè)目掃過淡無表情的宋沉衍,輕笑著點了根煙,“今兒不巧,老爺子還在家里頭等著我回去吃飯,就不打擾了。還請?zhí)嫖蚁蛩问鍐柡?。?
要換平時,他也不拘泥客氣。但今天這鴻門宴,可不能瞎湊熱鬧。
“是?!惫芗翌h首,示意后面的傭人去拿車上的行李。
宋沉衍低眸瞥了眼時間,隨口對裴天野道了句:“不送?!?
而后接過管家手里的傘,轉(zhuǎn)身獨自往庭院深處走去。
灰暗的天色,繚繞的煙雨,漸行漸遠(yuǎn)的挺拔背影。
朦朧中,真有些孤獨清寡的味道。
“沒良心的,回回都不送?!迸崽煲肮粗旖菗u頭,望著宋沉衍走遠(yuǎn),才扔了指尖抽了半截的香煙,“走了。讓他有事電聯(lián)?!?
“是?!惫芗翌h首,微微躬身,“雨天路滑,裴少爺多加小心。”
裴天野點頭,隨手把車內(nèi)音樂拉大,一打方向盤,濺著雨水絕塵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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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廊曲折迂回,昂貴的私定皮鞋踏在青玉石磚上,發(fā)出清脆沉穩(wěn)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