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下床離開張月鹿的房間,四處看了看,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既溫馨又可怕的情況,張月鹿正在親自下廚。
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
「你醒了。」張月鹿的聲音響起,她端著一碗蓮子粥走了過來——好歹不是蓮子糕了,不過還算不上蓮子羹,比上次有長進,可惜長進不多。
齊玄素清了清嗓子:「我不餓,沒必要這么麻煩。」
「主要是我很久不做有些手癢,你餓不餓倒是其次。」張月鹿十分坦誠,「嘗嘗吧?!?
齊玄素委婉勸道:「你作為讓無數(shù)女道士心心念念的傳說中的張月鹿,要以事業(yè)為重,可不能讓相夫教子的儒門思想局限了你,做飯這種事情還是交給道民,你專心公務(wù),都是盡職盡責(zé)?!?
張月鹿微笑道:「我就是當(dāng)個興趣愛好,難得今天有空?!?
話說到這個份上,齊玄素還能說什么呢,當(dāng)然不能辜負(fù)了張月鹿的一片「好意」。
「一起吧?!过R玄素本著有福同享的精神發(fā)出邀請。
張月鹿惋惜道:「我就做了一碗,便宜你了。」
齊玄素坐在餐桌前,一手端著蓮子粥,一手用勺子緩緩送入嘴中。
味道還是一難盡,他就不明白了,大成之法都學(xué)得會,做個蓮子羹有那么難嗎?張月鹿是不是故意的?還是說太有創(chuàng)新精神了,死活不肯依照前人之法,非要創(chuàng)新一下?
張月鹿坐在齊玄素的對面,雙手托腮,靜靜地看著他。
用過了早飯,齊玄素和張月鹿便要各自出門,張月鹿還得接著參加九堂聯(lián)席議事,這個議事已經(jīng)連開了好幾天,還沒完事,不能說又臭又長,卻也過于繁瑣了。
齊玄素不在參與議事的名單之列,也沒道理去旁聽議事,他要去見老上司東華真人。
三師加上三儲君,是六個人六條心。
慈航真人與天師只是大方向一致,不可能事事都是一心,畢竟蘇元儀可不姓張,她還代表了慈航一脈的利益。清微真人李無垢就更不必說了,年輕時算是李家的叛逆之人,雖然后來妥協(xié)了,但要說他和國師是同心同德,李家人都不信。不說其他,當(dāng)初在鳳麟洲的時候,國師可是一再和清微真人詳談、深談,為的就是貫徹落實國師的思路想法,如果兩人想法完全一致,那么國師還有必要這樣做嗎?
這兩位真人都是如此,難道東華真人會例外嗎?
更不必說,東華真人并非出身全真道三大派系中的姚祖派系,而是來自于玄圣派系。
正因如此,齊玄素認(rèn)為東華真人是可以依靠的力量。
雖然有風(fēng)險,但什么事情沒有風(fēng)險?過去齊玄素走得太順利,現(xiàn)在看來,未必就是好事。
齊玄素先是聯(lián)系了東華真人的秘書宮教鈞:「宮道兄,我是齊玄素,我到玉京了。」
「天淵道兄,你什么時候到玉京的?怎么事前也沒點風(fēng)聲?」宮教鈞很客氣,也很親熱。
他不再稱呼齊真人或者齊首席,轉(zhuǎn)為稱呼「天淵」,便是表示親近。
宮教鈞在東華真人身邊的時候,的確可以這么稱呼??伤荒芨梢惠呑用貢缤硪夥诺?。謝教峰就是東華真人的前任秘書,外放之后,不再靠近權(quán)力,是怎么對待齊玄素的?卑微諂媚,都不介意跟小殷稱兄道弟,只要能討好齊首席。
等宮教鈞外放的時候,再稱呼「天淵」就顯得有點托大,所以他特意加了個「道兄」,算是略表恭敬。
齊玄素道:「昨晚剛到,不知真人有空嗎?我想見一見真人?!?
「真人在今天中午的時候有半個時辰的空閑時間,我?guī)湍銌栂抡嫒恕!箤m教鈞十分痛快。
齊玄素同樣客氣:「有勞了,宮道兄什么時候有空去婆羅洲,一定要通知我,好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說定了,我一定要找天淵道兄討一杯酒喝?!箤m教鈞笑著回應(yīng)道。
很快,宮教鈞請示了東華真人,并給出答復(fù)。
東華真人不僅同意給齊玄素半個時辰的時間,而且還推遲了下午的一些安排,專門給齊玄素騰出足夠的時間。.
到了中午,宮教鈞領(lǐng)著齊玄素在私宅見到了東華真人。
此時東華真人正在作畫,潑墨山水,齊玄素都不知道東華真人還有這等才藝,而且相當(dāng)不俗。
不過齊玄素沒有這方面的造詣,除了一個「好」字便無法給出更多意見,也不去不懂裝懂,免得丟人現(xiàn)眼。
東華真人示意宮教鈞出去,一邊繼續(xù)作畫,一邊問道:「事前不打招呼,一個人偷偷摸摸跑到玉京,這不像你的風(fēng)格,出什么事了?」
齊玄素深吸了一口氣:「我是昨晚到的玉京,先是去了安魂司?!?
東華真人問道:「你去安魂司做什么?」
齊玄素道:「我去開棺驗尸。」
東華真人執(zhí)筆的動作為之一頓,在畫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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