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離開了王家大宅,獨自走在返回社稷宮的大道上,行走之間,衣袂飄飄,大袖飄搖。
齊玄素的心情很不好,不僅僅是因為王教鷹,更多是因為提及七娘,會讓他想到姚家以及背后的地師,他不愿意相信七娘會算計自己,可許多事實似乎又都指向了七娘,最起碼是七娘脫不開干系,這讓齊玄素處于一種兩難的境地之中,他并非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平靜。
這也讓齊玄素異常煩躁,偏偏還無人可說。怎么說呢?說這是個騙局,他被騙了?
可他的性命,他的前途,他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七娘給的。萬一,是他搞錯了呢?
說自欺欺人也好,說不敢面對也罷,總之,沒有真憑實據(jù),只是猜測,齊玄素是萬萬不愿意相信的。
可他又嗅到了異樣的味道。這無疑是一種煎熬。齊玄素下定了決心,返回玉京之后,先跟七娘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如果沒有結果,那就親自去一趟靈山洞天,找出
“長生石之心”背后所隱藏的秘密。張月鹿沒有緊跟著齊玄素而去,她與王教雁走在一處。
王教雁望向張月鹿,問道:“張次席,我們就這么走回去?”張月鹿笑了笑,伸手一指不遠處街道上孤零零停在那里的馬車:“請吧?!?
“原來囚車早就已經(jīng)為我準備好了?!蓖踅萄阕猿耙恍?,上了馬車。張月鹿也隨著登上馬車。
在靈官的護衛(wèi)下,馬車緩緩駛動。馬車中只有兩人,相對而坐。張月鹿開口道:“所謂七情六欲,眼、耳、鼻、舌、身、意是為六根,佛門之人說,六根清凈可以修成正果??烧嬲軌蛄鍍舻?,又有幾人?人有貪欲是很正常的,所有人都有貪欲,我也有貪欲,無可厚非,可是不能過于貪婪。你,或者說你們,為什么要這么貪婪?已經(jīng)世代榮華,已經(jīng)享用不盡,可你們還要去賺那些不該賺的錢,販奴,侵吞道門資產(chǎn),何至于如此?”王教雁沒有說話。
張月鹿接著說道:“你們要這么多錢干什么?錢這個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都說王家是南洋的土皇帝,到了你們這等地位,錢已經(jīng)沒有太多實際意義,人生在世,無非是衣食住行,吃喝玩樂,有哪樣東西是你想要而得不到的?”王教雁淡淡道:“張次席,道門就不缺錢嗎?對于個人來說,到了一定的地位之后,錢的確沒有太多實際意義了,比如說齊首席,就讓人抓不住把柄??赡且矁H僅是對于個人而,對于道門這等龐然大物來說,錢還是有著實際意義的,而且意義非常重大,不然道門也不會專門設立市舶堂管著商貿(mào),商貿(mào)不就是為了賺錢嗎?玄圣說,治理道門,無非是錢從哪來錢到哪里去的問題。這點簡單的道理,張次席不會不明白吧?”張月鹿道:“如此說來,你是把王家類比道門了,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為你個人斂財,而是為你背后的王家的斂財?!蓖踅萄愕纳裆粍C:“我沒有這樣說,我既沒有承認我非法斂財,我也沒有說我為王家斂財。還有,我是我,王家是王家,道門可不興株連之事,還請張次席不要混為一談?!彼鋈灰庾R到,張月鹿不是不懂這個問題,而是在套她的話,是故意這么說的。
張月鹿也不氣餒,接著說道:“也許我說的有些偏頗,我們先不討論,可以各自保留觀點。至于你有沒有非法斂財,這不是你承認不承認的問題,這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是你無法否認的。”王教雁冷笑一聲:“你們所謂的證據(jù)?!?
“對,證據(jù)?!睆堅侣蛊铰曥o氣道,
“也包括你的幾個情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平日里是如何相處的,但我知道他們和你之間,沒有感情可,只有利益。這幾位美男子大概覺得你大船將覆,所以紛紛跳船逃生,將有關你的情況全部交代了。你也許覺得自己滴水不漏,可最難瞞過的還是枕邊人?!蓖踅萄愕哪樕兊秒y看,底氣也不像剛才那么足了。
張月鹿接著說道:“我最后給你一句忠告,如果你迷途知返,主動交代,那么還能有一線生機??扇绻銏?zhí)迷不悟,那就只有死路一條?!蓖踅萄愕吐暤溃骸耙粯s俱榮,一損俱損?!睆堅侣共辉僬f話。
張月鹿抓了王教雁,齊玄素打了王教鷹,雖然林天河還逃亡之外,但無論怎么看,都是王家的一次大潰敗。
正如王教鷹所說的那般,如果王教鶴還沒什么動作,那么底下的人心就真要散了。
上一次,王家的反擊是針對獅子城,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騷亂,的確給齊玄素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而這一次,王家的反擊則顯得有些遲鈍。
表面上看,王教鶴似乎沒有還手之力,但齊玄素一直覺得,王教鶴經(jīng)營南洋這么多年,一定還暗藏殺機。
王教鶴顯然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睚眥必報才是常態(tài),他一旦還手,一定是沖著齊玄素的軟肋。
在此后的幾天里,齊玄素除了等待姜大真人那邊的安排之外,也開始著手處理南洋聯(lián)合貿(mào)易公司的事情,畢竟南洋聯(lián)合貿(mào)易公司的幕后老板和一眾高層基本全部被抓,整個公司已經(jīng)陷入癱瘓,或是靠著過去的巨大慣性在運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