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枝扶著明昭郡主往前廳走。
“我真替郡主不值,郡主明明與王爺……”
“好了,不必再說,也不要再提什么青梅竹馬,”明昭郡主握緊帕子,“那是老王爺仁厚,允我與王爺一起練武,我祖父是老王爺下屬,我哪能攀得上王爺?!?
如枝擰眉:“郡主……”
明昭郡主一陣咳嗽,穿過月亮門,抬頭看向前廳,見霍長鶴站在廳門口,如枝也不再多。
上次見霍長鶴,是有旁人在,明昭郡主需得時(shí)刻注意,這一次……
她目光微深,看著不遠(yuǎn)處的霍長鶴。
他身姿挺拔如松,身披玄色大氅,大氅上繡著黑羽紅頂?shù)您Q,衣擺隨風(fēng),鶴似起舞,若有似無掠過身后牙白磚石。
大氅下是紫紅色錦袍,胸前繡絢麗多彩的四爪金蟒,張牙舞爪露出威武的模樣。
他穿的是官服,不是尋常衣裳,更不是當(dāng)年去救她時(shí),穿的那身薄甲。
明昭郡主眼中的光在看到他胸前的蟒時(shí),漸漸暗下去,心也緩緩下沉。
站至臺階下,明昭郡主沒再往前走半步,福身行禮道:“明昭見過王爺,王爺安?!?
霍長鶴緩緩點(diǎn)頭,目光掠過她蒼白的臉:“郡主身體有恙,本王未請自來,還請郡主擔(dān)待?!?
如枝開口道:“王爺也知郡主病了?自那年冰天地雪里受了寒,又在火前受了熱,郡主年年冬天都難熬,原來王爺也知曉?!饼R聚文學(xué)
霍長鶴眉梢都沒動一下,眸色卻黯淡幽深,如同藹藹暮色下的群山,看不分明。
但壓迫感,也如群山瞬間壓來。
“郡主病,本王不知,亦如本王不知郡主身邊的人個(gè)個(gè)不懂規(guī)矩。”
明昭郡主臉色泛白,如枝也一愣。
“本王來就是想告知郡主一聲,刺史府的人應(yīng)該暫時(shí)還未顧上回話,綠湖等人,已經(jīng)被刺史府的人帶走?!?
明昭郡主驚愕:“這是為何?”
“她帶人從角門偷入,私闖王妃院子,被人發(fā)現(xiàn),此乃大罪?!?
明昭郡主身子一晃,如枝急忙扶住她。
“驚擾王妃,實(shí)屬不該……”
“明昭,”霍長鶴打斷她,“王妃手下丫環(huán)做事得力,攔下了綠湖,若非如此,真讓她驚擾了王妃,那現(xiàn)在就不只是被帶去刺史府那么簡單了?!?
明昭郡主咬住嘴唇,眼睛發(fā)紅,一時(shí)無。
如枝扶著她,心疼不已:“郡主,您是好意,讓綠湖去送東西……”
霍長鶴目光盯著明昭郡主:“你我曾同在一處練武,你應(yīng)該知曉本王的脾氣,本王聽不得指桑罵槐,也見不得陰陽怪氣?!?
“自己手下人,就要好好教,教不好,若是來日闖了禍,你這個(gè)做主子的,就要被牽累。”
“父親曾受老將軍臨前托付,好好照顧你,現(xiàn)在父親下落不明,你也已為郡主,有朝廷俸祿,有法制內(nèi)的侍衛(wèi)隨從。若是來日你有心儀的人要出嫁,母親也可替你操辦,王妃也是通情達(dá)理之人,你喚一聲嫂嫂,她若高興,也能為你掌掌眼?!?
“可若再有今日之事發(fā)生,明昭,”霍長鶴上前一步,聲音清冷似雪花,無聲落入后頸,令人渾身泛涼。
“那鎮(zhèn)南王府的大門,你和你的人,得繞著走?!?
明昭郡主微微閉眼,發(fā)紅眼中終忍不住滴下兩大顆淚。
她喉嚨翻滾幾次,福福身,顫聲道:“是,明昭記住了?!?
霍長鶴微頷首,不再多,衣擺一甩,下臺階大步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