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檸沒再糾結(jié)。
或許是她自己想多了，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向蕓嬌用過晚膳后，習(xí)慣性地坐在窗邊望月亮。
一坐就是幾個時辰，雷打不動。
就算沒有月亮，她也會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
向蕓嬌看的入迷，丫鬟素枝看時辰差不多了，準(zhǔn)備了沐浴用的熱水。
走過去喊人時，她忽然愣住了，“夫人，您……您怎么哭了?！?
素錦手足無措，拿出帕子給向蕓嬌擦淚時，江姝檸過來了。
“大小姐，這好好的，夫人她——”
江姝檸接過她手里的帕子，讓她先下去。
“血，有血！”向蕓嬌忽然轉(zhuǎn)頭，指著天空，焦急地大喊，“檸兒，你快救救你外祖父，救救你舅舅！”
冷不丁地一聲，江姝檸嚇了一跳，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三年前，北戎國發(fā)動戰(zhàn)亂，皇上派當(dāng)時是驃騎大將軍的外祖父前去平亂。
北戎國雖兵強(qiáng)馬壯，但經(jīng)歷了奪嫡之事，也損耗了不少元氣。
大晟出二十萬精兵，再加上驍勇善戰(zhàn)，善于用兵的外祖父掛帥上陣，這場戰(zhàn)役其實早就已經(jīng)分出了勝負(fù)。
可一個月后，邊關(guān)突然傳來了急報。
大將軍擊退敵軍后帶兵追擊，路上中了敵人的埋伏，被困鷹嘴谷，需要朝廷派兵增援。
此消息傳開后，朝野上下嘩然。
窮寇莫追，這是文官都知道的道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驃騎大將軍怎會犯此愚蠢的錯誤？
皇帝怒歸怒，還是讓安王帶著五萬大軍前去增援。
據(jù)說，安王帶兵趕到鷹嘴谷的時候，遍地殘骸，尸骨成山，可唯獨沒有見向鵬和其子向均的尸骨。
而且清查過后發(fā)現(xiàn)，不單單是兩人的尸首，就連士兵的尸首都不夠數(shù)。
領(lǐng)軍二十萬，戰(zhàn)死十二萬，該剩八萬。
可鷹嘴谷最多有五萬尸首，剩下的三萬哪去了？
安王以為是向鵬帶兵突出了重圍，撤兵之時，被早已埋伏在那里的北戎士兵襲擊。
鷹嘴谷易守難攻，兩側(cè)全是高不可攀的巖石，道路狹窄，沒有任何的掩體。
增援的五萬大軍傷亡慘重，安王僥幸保住了命，雙腿卻留下了殘疾。
后來，北戎國退兵，向鵬和向均，以及那三萬士兵再無音訊。
大晟謠四起。
大都認(rèn)為向鵬叛國，這場戰(zhàn)爭也是他與北戎國的陰謀，為的就是削弱大晟的兵力。
安王受傷，十多萬士兵慘死，皇上怒不可遏，當(dāng)即下旨，定了驃騎大將軍的叛國之罪。
滅門那天，將軍府血流成河，上至八十歲老翁，下至襁褓中的嬰兒，無一幸免。
向均的兒子向錦航，死的更是慘烈，被當(dāng)場開膛破肚，尸首懸掛城門半月。
江姝檸記得清楚，那天向蕓嬌帶著她一起去給向錦航收尸。
士兵說皇上有令，不許收尸。
于是她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向錦航的尸首被獵狗撕咬，最后只剩下一顆血肉斑駁的頭顱。
江姝檸被向蕓嬌捂著眼，沒有看的太清，但那股血腥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