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想的?”顧宴辭微微瞇眼,神色有些倦怠。
他身旁支著腿坐著的,正是沈予淮,他瞧著對面房內(nèi)的兩人,眸光晦暗不明,而后低下頭,輕嘆了口氣:“阿辭,那日孟二說我沉溺過往,她說被困在回憶里的人才會停滯不前,前些日子我出城跑馬,突然就想起了她是誰。”
那年正是少年不知愁,他每日想的就是跑馬打獵,不過是因著不忍,才從野狗面前救下了一個小姑娘,而后又過了一番年少輕狂的日子,又后來被扣在京城,這些年來,他從來不曾想起過那個姑娘。
“被困在回憶里的人不僅是我?!鄙蛴杌绰曇艉茌p,卻又帶著無可奈何,“阿辭,她又何嘗不是被困在回憶里?!敝皇撬挠洃浝锊辉羞^這個人,而他卻在對方的記憶里占了一席之地。
孟芙對他的諸多不同,后來仔細(xì)想來,原是畫舫那日就已經(jīng)初見端倪,只是他從前不曾往這里想過。
“只是阿辭,我心里有其他人,對于孟二,我唯有抱歉。”
顧宴辭抬了抬眸子,輕瞟了沈予淮一眼,隨后懶洋洋開口:“我家夫人最初也不喜歡我,但我既認(rèn)準(zhǔn)了她,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將她娶回家的,我知你如今所處的位置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對于你同她們的事我也不想過多置喙,但是老沈,感情這上面,你確實(shí)不如孟二?!?
“你知她為何不同你說幼時的事嗎?”顧宴辭勾了勾唇,“來的路上我夫人同我說,這位孟二小姐一直被當(dāng)做別人的影子,她什么都不說,便是想你清清楚楚的心悅她,只是心悅,不摻雜任何其它感情,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diǎn),她寧愿不要?!?
沈予淮撇了撇嘴,阿辭這到底是在勸他還是向他顯擺自己有夫人。
“我其實(shí)并不想你同寧遠(yuǎn)將軍府的人扯上關(guān)系,這不管是對你我還是淮南,麻煩都很大,這位孟二小姐,往后是要有一番大作為的,你若是真同她扯上關(guān)系,老沈,若來日我們所謀之事不能成,你便真要一輩子困在京城當(dāng)個閑散駙馬爺了?!?
顧宴辭說到最后語氣不僅認(rèn)真,甚至已經(jīng)有了些殺意。
沈予淮同他兄弟多年,自然是聽出來了,沉默片刻,道:“她,能活著嗎?”
顧宴辭站起身,從上往下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該好好想想,同她到底該何去何從,走了?!?
前面楚慕傾和孟芙已經(jīng)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顧宴辭跳下來站到楚慕傾身旁,楚慕傾看了他一眼,隨后笑著同孟芙說:“孟二小姐,下次見?!?
楚慕傾和顧宴辭離開之后,沈予淮從屋頂下來,孟芙偏頭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沈予淮問道:“你如何知道我來了?”
“隨便猜的罷了。”
孟芙沉默片刻,才輕聲道:“我并不想害他們,放心吧?!?
沈予淮手指蜷縮了一下,而后張了張嘴,卻又像是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一樣,“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孟芙勾了勾唇:“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沈予淮,若我真想害他們,你一定會殺了我,不是嗎?”
她說完也不等沈予淮回答,直接道:“明惠讓你找我,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沈予淮,我若真想動手,你并不會改變我的想法,只是”
孟芙輕嘲一笑,她時常會覺得活著也沒什么意思,這世上又有幾人知道她是誰,索性先將這大周弄的更亂一些,豈不是更有意思。
“只是她讓你來尋我的時候,某個瞬間我覺得有人是知道我是誰的?!?
她想救我。
這句話她沒說,也沒準(zhǔn)備同沈予淮說,她與沈予淮就像某些棋局,思索半生,依舊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