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的靠近,原本坐在輪椅上發(fā)呆的戚文碩也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隨后遲緩地回過頭去。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一人的臉色帶著漠然,另一人則帶著探究。
還未等南逸馳做出下一步舉措,就聽輪椅上的男人動了動蒼白的嘴唇,“你……是誰?”
聽到這句話,南逸馳微瞇起雙眸,目光略帶思量地落在他臉上。
噢,差點忘了景楓說過,這個老頭雖然醒過來了,但大多時候還是處于迷糊狀態(tài),簡單點來說,就是精神受過打擊和創(chuàng)傷,有問題了。
南逸馳并沒有回答他的話,緩步去到窗邊停下,視線落在窗外那些綠色養(yǎng)眼的植物上。
戚文碩也收回視線,自顧自地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個棕色的真皮錢包打開來,目光專注地看著放置照片那一層,嘴角不自覺彎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低聲呢喃道:“清宇……”
縱使南逸馳早就拋棄了這個名字,但在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時,他還不由得身子一怔,下意識看向旁邊那道瘦削的身影。
只見戚文碩的指尖輕輕撫摸著錢夾里一張泛黃褪色的照片,布著些許皺紋的臉上難掩自豪的神色,“你是爸爸最驕傲的孩子了。你啊,來到戚家后雖然不怎么愛說話,但你來到爸爸的身邊,爸爸是高興的?!?
南逸馳神色微微緊繃,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收緊成拳頭,唇角泛起抹嘲諷的笑,“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你覺得你們一家有帶給過我什么值得留下美好回憶的生活么?”
他的話并沒有給身旁的男人造成什么反應,戚文碩儼然沒聽到周遭聲音那般,繼續(xù)自自語起來:“清宇,爸爸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哽咽,雙眼也蒙上了一層水霧,“你為什么不等爸爸帶警察過去?那些壞人有沒有打你?是不是把你關在沒人會知道的小屋子了?”
說到最后,男人一手痛苦地捂住瘦削的臉龐,淚水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滑落,傷心的嗚咽聲也隨之傳出,“都是我不好,我這輩子沒做到對你媽媽的承諾,連你也沒保護好,我真是個廢物!”
在男人帶著哭腔的懺悔中,南逸馳只感覺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滯住了那般,僵直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個表面上風輕云淡、看似什么事情都不受任何影響的男人有這樣脆弱且令人笑話的一面。
呵,原來,這個男人并不是他所認知中的沒心沒肺啊。
“如果你能活下來,爸爸答應你,不會再逼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了,你想回去m國,那我們一家都去m國住好不好?”
顯然,戚文碩的記憶跳轉到了當年戚清宇被綁架的時候,而柳明萱有預謀安排的那一切讓他錯認為戚清宇極有可能被滅口了,所以他的情緒才會突然間有這樣的起伏,以為戚清宇真的被撕票了。
“他們都說你長得像我,但我覺得你比較像你媽媽,你長大以后肯定比我們誰都俊俏,你以后一定不要成為我這樣的男人,連為心愛的女人履行承諾都無法做到,爸爸一定會為你鋪好將來的路,讓你走得輕松些,讓你不用違心地和不愛的女人在一起?!?
說著,他拭去眼淚,手還不忘擦去滴落在錢夾照片那一層的眼淚,眉宇間漾著化不開的思念和悔恨。
南逸馳異常平靜地聽著他的自自語,原本垂在身側緊握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來。
“啪~”
突然,戚文碩拿在手中的錢夾沒拿穩(wěn),直接掉在了腳邊。
南逸馳漾著復雜思緒的鳳眸起了些許波動,在輪椅上的男人艱難彎腰準備撿起錢夾的時候,他的雙腳不聽使喚地走上前,俯身迅速幫他撿起了錢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