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透明的脆弱液體,還是墜了下來。
她呼吸越來越快,像掙扎在水面上不斷下沉的溺亡之人,鼻尖酸楚地她再也什么都看不清。
只為他重復(fù)低語的那句小寶,語氣和四年前的很多個歲月一樣,柔柔的,低低的,在叫她啊。
頭頂?shù)哪腥耍瑳]有抬手給她擦眼淚。
望著她在抖動的瘦弱肩膀,他沉黑的眼底,霧氣也在凝聚,水凝中,逐漸燃起了烈火一般。
那火點(diǎn)燃,一簇火苗又被水澆滅,再點(diǎn)燃,再澆滅。
隨著他大手捏起她清瘦的下頜,他的頭顱逐漸低垂,他的薄唇一點(diǎn)一點(diǎn),不由自主,真的克制不了,呼吸發(fā)顫,整個人都在發(fā)顫,也要朝著她蒼白的小小的一張嘴靠近。
那瞳孔中的火,曉兒滅滅,仿佛澆熄,仿佛又始終無法澆滅。
池夕抬頭,他的睫毛真長,濃密,一根一根非常整齊。
他眨眼睛的動作凌亂,那睫毛也一下一下,在他的眼窩上投下剪影,消失,又投下。
他漸漸地偏轉(zhuǎn)五官,靠過來,眼睛深得什么也看不清。
距離一厘米時,沒有再動。
彼此的心跳,隔著身軀和一副,狂亂地打鼓。
眼波流轉(zhuǎn),她近乎窒息,淚流滿面,倔強(qiáng)地抬頭盯著他,眼淚锃锃地盯著他迷人的五官,也在發(fā)紅的眼眶,輕笑:“敢不敢,沈浩宇,你敢嗎?我是你妹妹,你心底不是一直這樣麻痹自己的嗎?你不敢,你跨不過去,你死守教條倫理,敢嗎?你敢不敢……唔……”
男人,閉上眼睛瘋狂地用力吻下來,封住她的嘴,徹底封住,雙手捧起她的臉頰把她重重板在墻上。
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拽回理智。
當(dāng)呼吸糾纏在了一起,當(dāng)時間定格,當(dāng)烈火熊熊瘋?cè)肌?
抵死也不過如此。
在對方的眼睛里,瞳孔里,看見自己在流淚。
她的淚。
他的淚。
都在顫抖。
這樣一個吻,來得太不容易,太晚。
好在還沒白頭。
在他終于肯放下力氣,放柔動作,不在把她咬出血時,池夕流著眼淚朝他笑:“我和很多男人睡過親過了,這張嘴最不干凈,沈浩宇……”
他喘了一口,復(fù)又再無顧及地纏上來,那滴眼淚還能在他的眼角看見晶瑩的痕跡,眉深目邃,喃喃發(fā)顫地低語:“每次說你臟的時候,你不會明白我有多嫉妒那些男人,因?yàn)榧刀什趴诓粨?。不在乎,只要是你,只要——你。?
池夕閉上眼睛。
想起第七個男友在房間里問過她,閉上眼睛就ok的事,為什么最后一步總是反悔?
她也說不清為什么。
那一次和陸銘,她想,不管有沒有沈浩宇的跟蹤闖入,她都進(jìn)行不到最后。
她說她放下了,在國外一年的時間,交了很多男朋友,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生活豐富充實(shí),真的放下了,忘記了吧。
可她其實(shí),多會騙自己啊,從頭到尾,傻得,賤得,只要他肯踏出這一步。
她早就把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走完了也不肯離開,等到死的那天,還在做夢,等著他來。
……
顧爽爽高估了自己,跟著叔叔敬酒到十三桌的時候,就有點(diǎn)吃不消了。
主要是每次每一桌停留的時間太長。
叔叔不說話,那些達(dá)官顯貴也有很多話要說,一個輪一個,每一桌就十來分鐘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