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shí)間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周劍來暗暗決定。
周劍來的催促聲喚醒了凌亂中的張小卒,張小卒瞅著驢臉老頭手里的銀票,抑不住喜形于色,覺得這么多錢肯定可以治好牛大娃的傷。
他長這么大從未見過銀票,只知道銀票是很多很多錢,是一筆巨款。
“哦,好?!睆埿∽浼泵?yīng)聲,跑向馬車。
然而他一步往前邁出,腳下突然一個(gè)趔趄,砰的一聲,右膝跪到了地上,半個(gè)膝蓋沒進(jìn)了干硬的地面。
周劍來瞧哭了。
這是弄啥咧?
單膝跪地,大禮參拜?
劫匪的匪氣何在?
劫匪的顏面何存?
周劍來羞臊掩面,感覺自己的偉岸形象被張小卒敗壞盡了。
“罷了,可能是當(dāng)劫匪的天賦不夠,日后慢慢調(diào)教吧。這第一次我親自出馬,給他做個(gè)示范?!敝軇硇闹腥缡窍搿?
他挽了個(gè)劍花,長劍倒執(zhí),劍身貼于胳膊內(nèi)側(cè),又甩了甩糟亂的頭發(fā),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怒目圓嗔,咬緊腮幫,擺出睥睨一切的氣勢,露出劫匪的狠厲與猙獰,邁步朝前。
砰!
周劍來一步邁出,膝蓋直接跪到了地上,不禁一臉懵逼。
弄啥咧?
此時(shí)他方才明白張小卒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對驢臉老頭行跪拜大禮,不是他想,而是不得不。
一步邁出似有一座萬丈高山落在肩膀上,洶涌磅礴的壓力不可抗拒,瞬間壓彎膝蓋,不跪也得跪。
周劍來目光猛顫,艱難地抬頭看向驢臉老頭,瞧見驢臉老頭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和張小卒,手里的銀票甩得唰唰作響,戲謔道:“錢在這里,有能耐就過來取?!?
周劍來額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這才知道眼前這樣貌丑陋的驢臉老頭竟然是個(gè)深藏不露的高手,應(yīng)該說是一個(gè)極其可怕的高手。單憑氣場就把他和張小卒壓制得動(dòng)彈不得,并且做的還這般輕松愜意,不敢想象其修為究竟有多高深。
周劍來想出聲提醒張小卒危險(xiǎn),奈何被壓制得呼吸都困難,哪還能開口說話。
張小卒起初是驚慌的,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類似的氣勢壓迫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好幾次了,不過這一次的情況有所不同。
之前不論是面對蘇謀的氣勢壓迫,還是黑巨猿的氣勢壓迫,他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壓迫力的根源在哪里,也就是說他能捕捉到蘇謀或者黑巨猿的氣息,可這一次他完全捕捉不到。
他的目光落在驢臉老頭身上,明明驢臉老頭就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可是總感覺視線捕捉不到他的身影。明明近在遲尺,卻又似隔著一個(gè)世界的距離。
“啊——”
張小卒低沉怒吼,肌肉一塊塊隆起,青筋一根根猙獰起來,使出渾身力氣想要站起來,可是身體紋絲未動(dòng)。他感到極其難受,感覺渾身力氣全都打在了空氣上,沒有一點(diǎn)著力感,反倒激得他體內(nèi)氣血逆涌,一口腥甜竄至嗓子眼差點(diǎn)吐出來。
張小卒忙停下蠻力反抗,感覺自己不能無的放矢,必須捉到驢臉老頭的氣息蹤跡,做到有的放矢。遂而靜氣凝神,借助入微境細(xì)細(xì)搜尋。只不過他并不確定入微境能不能捕捉到氣息氣勢這種無形但又真實(shí)存在的東西。
幾個(gè)呼吸過后,張小卒心頭一喜,他捕捉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流。而甫一捕捉到這股氣流,驢臉老頭的身影就突然在他視野里清晰起來,好似揭去一層透明的隔斷。
可是短暫的驚喜使他分神,一瞬間那股異樣的氣流又失去蹤影,驢臉老頭的身影也再次變得飄忽不定。
張小卒忙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愈加靜氣凝神。
“咦!”
站在馬車上笑瞇瞇的驢臉老頭突地驚咦一聲,瞪著眼珠子看向張小卒,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驢老,為何驚訝?”馬車?yán)锏呐寺犚婓H臉老頭的驚咦聲后好奇問道。
“那小子——”驢臉老頭指著張小卒,語氣驚異道:“竟然身懷入微心境,他正在施展入微心境捕捉我的氣息!”
“是嗎?”馬車?yán)锱说囊粽{(diào)一下提高了許多,蔥白玉指將馬車車簾挑開一條縫隙,透過這條縫隙觀察起張小卒。一雙漂亮的秋水眸子里露出忌妒之色,因?yàn)槿胛⒕呈敲總€(gè)修者都夢寐以求的心境。
入之極微,可窺萬物。小到微塵飄浮,大到星辰變幻,無所不能查。
如此變態(tài)的本領(lǐng),沒有人不想要。
咔!
暮地,空氣中發(fā)出一道輕微的聲響,好似冰面碎裂的聲音。
驢臉老頭又驚咦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周劍來。
只見周劍來竟然站起了半個(gè)身子,他閉著雙眼,單臂執(zhí)劍,劍尖斜指前方,做出進(jìn)攻的姿勢。
長劍嗡鳴,似乎正在激烈戰(zhàn)斗。
“劍——?jiǎng)π囊庵荆俊斌H臉老頭眼珠子差點(diǎn)瞪出眼眶,一臉見鬼的表情。
劍心意志,乃是所有劍修終其一生的追求。因?yàn)閾碛袆π囊庵?,就可以賜予劍之劍心。
劍若有心,可斬天地。
驢臉老頭看看周劍來又瞅瞅張小卒,眼睛一時(shí)間不太夠用,忽然捋著長須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好,我大禹男兒當(dāng)真是人才輩出。有這些好男兒在,何懼大牙狗!”
“驢老,大禹可非只有男兒。”馬車?yán)锏呐肃恋?,?shí)則是在嫉妒羨慕張小卒和周劍來二人。
驢臉老頭忙道:“哈哈,當(dāng)然,我大禹女子個(gè)個(gè)巾幗不讓須眉,俠骨豪情,不輸男子。咱們大當(dāng)家的更是女中豪杰,貌美天下,武功蓋世,引天下英雄競折腰。”
“咯咯,這才差不多?!瘪R車?yán)锏呐藵M意嬌笑,聲若銀鈴,煞是好聽。
她放下馬車車簾,不再看張小卒和周劍來二人,盡管羨慕嫉妒他們二人,但也不覺得自己比他們差。
修煉問天道,只在一個(gè)‘爭’字,與人爭,與天爭,心若輸了,那還爭個(gè)屁。
這是她自小就明白的道理。
當(dāng)然,她確實(shí)也不比張小卒和周劍來差,否則怎能坐上天道山大當(dāng)家的位置。
驢臉老頭目光落回張小卒和周劍來身上,沉吟笑道:“相遇即是緣分,老夫幫你們一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