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性和尚卻是搖了搖頭,老實地道:“貧僧一直沒有看到這個人的正面,只知道他是一個草藥商人,穿著青色的長衫,戴著禮帽,說話的口音很特別?!彼f著,又看了看張賢,道:“他的口音跟這位同志很相似?!?
張賢愣了愣,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國語講得很好,只是細心的人還是能夠聽出來,口音里其實還帶著很多的雜話,畢竟在四川和湖北呆得時間最長,夾雜著這兩省的方。
“師傅,徐軍長他們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帶著個女的來?”張賢開門見山地問著。
見性和尚愣了一下,連忙搖了搖頭,道:“怎么會呢?沒有,貧僧根本就沒有看到過有女客。”
張賢知道再問下去,見性和尚也已經(jīng)沒有更有價值的東西了,干脆不再多問。
一行人從外院轉(zhuǎn)了一圈,通過一個月亮門,進入到了中院里,陳大興提議著:“那個徐軍長住在哪間房?我們想過去看一看!”
見性和尚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難色,道:“實不相瞞,那間屋子已然有其他客人住了。”
“哦?”張賢和陳大興都不由得一怔。張賢問著:“你這個廟里怎么跟客棧一樣呀?”
“實不相瞞!”這個和尚道:“龍泉寺正處在辰州、沅陵和涂浦三縣交界處,卻也是三縣之間最近的交通所在,只是因為山高林密,土匪橫行,沒有人敢走。貧僧這座破廟,土匪也看不上眼,所以倒成了大家可以落腳的所在,而貧僧也可以得到些資助以維持本寺的生計!”
“原來是這樣!”兩個人這才恍然大悟。
正說之時,落在后面的熊三娃跟賀強卻是驚魂失措一般追了上來,尤其是賀強,一臉得惶恐,就好象是遇到了鬼一樣,上氣不接著下氣,呼呼地帶著喘。
“你們兩個怎么回事,看到什么了?”張賢不由得問著。
“哥呀,那邊屋子里有兩個鬼!”熊三娃也喘著氣告訴著他們,同時用手指著他們走過來的月亮門邊上的一間客房。
“是呀,那屋子原來我住過!”賀強道:“想進去看看我的東西還在不在,剛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兩個吐著舌頭的鬼,站在墻邊!可嚇死我了!”
“阿彌陀佛!”見性和尚卻道:“這也是佛門之地,怎么會有鬼怪呢?施主莫不是看錯了?”
“肯定沒有看錯!”熊三娃道:“那兩個鬼里,都吐著舌頭,樣子怕死人了!”
聽著這兩個人的自說自話,連張賢與陳大興都不由得起了寒毛。
見性和尚笑了起來,道:“剛才貧僧忘記說了,這個在敝寺借宿的是兩個趕尸匠?!?
“趕尸?”幾個人都不由得嚇了一跳,原本到這里來的時候,他們都聽說過湘西趕尸之說,便是連張賢和熊三娃在這邊呆過這么久,也只是聽說,還從未見過。
“趕尸不是曉住夜行嗎?”張賢問著:“他們怎么大晚上的不走路,住在這里?”
見性和尚道:“這兩個趕尸匠是今天一早過來的,有一個病了,就住在徐軍長住的那間屋子里,剛才他們?nèi)タ吹哪情g屋住著的另一個和兩個死人!”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陳大興卻來了興趣。
見性和尚卻搖了搖頭,對著他們道:“還是不要去看了,這些吆死人的有忌諱,要是驚了尸趕不動了,怎么辦?”
賀強也道:“算了,不要看了,我們都看過了!”
“是呀!”熊三娃也跟著道:“真得沒有什么看到,怪嚇人的?!?
“還是看一看吧!”張賢也堅持著。
見性和尚知道說不動這兩個人,無奈之下,只好帶著他們來到了月亮門邊的這間客房,敲著門對著里面喊著:“吆死人的,解放軍同志要進去看一看!”
里面一片得寂靜,半天之后,那扇門才吱扭地一聲開了,一個穿著青衣道袍,腰間系著黑布帶子,頭上戴著青布帽,腳上穿著草鞋的漢子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個招魂用的鈴鐺。這個漢子的青布帽有些特別,前面垂著紗罩,他可以看得清別人,而別人卻看不清他的臉。
張賢與陳大興只是打量了這個趕尸匠一眼,在老和尚的燈籠指引之下,看了看屋里,這間屋子不大,除了一張床,連張桌子也沒有,在床邊的墻上,的確是立著兩具尸體,說是立,實際上還是靠著墻。只是這兩具尸體都穿著白麻布的壽衣,頭上都戴著高筒的氈帽,也看不到他們的臉。而他們的額頭都貼著一張長長的紙符,門開來的時候,風一吹,那紙符便隨著飄起來,難怪熊三娃與賀強會說是兩個吐著舌頭的鬼。
屋子就這么一點大,不可能藏什么東西,陳大興還是不放心地接過見性和尚手中的燈籠,又朝床低下照了照,并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與這個趕尸匠道了聲歉,又退了出來。
在張賢與陳大興進屋的時候,熊三娃與賀強卻是遠遠地躲在了門外,連向里面看都沒有敢看。